凌晨两点。
张明的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
“张老板,深夜打扰了。”
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带着几分客气。
“我是市纪委的陈亮。”
“有些事想跟您聊聊。”
张明立刻清醒了。
“现在?”
“对,现在。”
“您方便下楼吗?我车就在您小区门口。”
张明看了眼熟睡的老婆,轻手轻脚下了床。
十分钟后,他坐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车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陈亮,三十出头,戴着眼镜。
另一个年纪更大,五十多岁,头发半白。
“我是调查组组长,方正。”
老者主动伸出手。
张明跟他握了握。
“两位领导,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是挺急的。”
方正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这是周建华的口供。”
“他交代了很多人。”
“但有一个人,他始终不肯说。”
张明打开文件袋,快速浏览起来。
口供里提到的名字,大部分他都认识。
都是建筑系统的官员。
但确实有一个人,被用代号代替。
“x先生。”
“他就是周建华背后最大的保护伞。”
方正点燃一根烟。
“我们查了很久,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周建华宁愿多蹲几年牢,也不肯供出这个人。”
“说明这人背景很硬,而且手段很狠。”
张明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你们找我,是想让我帮忙查?”
“对。”
陈亮接过话头。
“我们调查的范围有限。”
“很多地方不方便去。”
“但你不一样。”
“你是商人,可以用生意的名义接触各种人。”
“更重要的是,林雨给你的那份材料,上面有线索。”
张明瞳孔微微收缩。
他没想到,这些人连林雨的事都知道。
“放心,林雨我们会保护好。”
方正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
“她已经转到安全屋了。”
“接下来的调查,需要你配合。”
“不然,x先生永远藏在暗处。”
“下一个倒霉的,可能就是你。”
这话说得很直白。
张明沉默了几秒。
“我需要什么保护吗?”
“会有的。”
方正掐灭烟头。
“但不能太明显。”
“否则会打草惊蛇。”
“你只需要按照我们的指示,去接触一些人。”
“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张明点点头。
“好,我同意。”
“但我有个条件。”
“说。”
“李科的案子,必须彻查到底。”
“还有刘刚,他不能一直关着。”
方正笑了。
“这个你放心。”
“李科的案子我们已经立案了。”
“刘刚最多再关两天就会放出来。”
“而且,他还会得到一笔赔偿金。”
张明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没问题了。”
“我该怎么做?”
陈亮拿出一张照片。
“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戴着金边眼镜。
张明仔细看了看。
“不认识。”
“他叫赵德胜。”
“省建设厅副厅长。”
“我们怀疑,他就是x先生的关键联络人。”
“你最近要找机会接触他。”
“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
张明把照片收起来。
“明白了。”
“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有。”
方正打开车门。
“记住,这件事绝对保密。”
“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老婆。”
张明下了车。
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老婆还在睡。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对话。
赵德胜。
省建设厅副厅长。
这个级别的官员,他怎么去接触?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是个微信消息。
发件人叫“老同学”。
点开一看,是个群聊邀请。
“商会联谊会”。
张明犹豫了一下,点了同意。
进群之后,他发现里面有五十多个人。
大部分都是本地企业家。
还有几个是政府官员。
其中一个备注,就是赵德胜。
张明心里一动。
这是纪委的人安排的?
果然,很快陈亮发来私信。
“赵德胜每周五下午都会参加这个商会的茶话会。”
“地点在市区的品茗轩。”
“你也去。”
“找机会跟他聊天。”
张明回了个“收到”。
收起手机,他闭上眼睛。
困意袭来。
但脑子里还在高速运转。
赵德胜,x先生,周建华。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林雨为什么会有那份材料?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太多疑问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先把赵德胜搞定再说。
周五下午。
张明准时出现在品茗轩。
这是家高档茶楼,装修古色古香。
包厢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
张明找了个角落坐下。
扫了一圈,很快看到了赵德胜。
他正跟几个企业家聊天,满面春风。
“张总也来了?”
旁边有人跟他打招呼。
是个做钢材生意的老板,叫王强。
“是啊,第一次参加。”
张明笑着回应。
“多认识点朋友。”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
王强压低声音。
“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尤其是赵厅长,那可是大佛。”
“平时想见他一面都难。”
张明点点头。
“确实,赵厅长很忙吧。”
“可不是。”
王强喝了口茶。
“不过他人挺好的。”
“只要你有本事,他愿意提携。”
“我去年的项目,就是托他关系拿下的。”
张明心里一动。
“那看来我也得找机会请教请教。”
“行啊,等会儿我帮你介绍。”
果然,半小时后,王强带着张明走到了赵德胜面前。
“赵厅长,给您介绍个朋友。”
“这位是张明,搞建筑的。”
“最近刚经历了点事,想跟您请教请教。”
赵德胜抬起头,目光在张明脸上停留了两秒。
“张明?”
“就是那个举报周建华的?”
张明心里咯噔一下。
但表面上依然镇定。
“是我。”
“周建华那事,闹得确实有点大。”
“不过也是逼不得已。”
赵德胜笑了。
“年轻人有血性,不错。”
“坐吧,聊聊。”
张明坐下来。
王强识趣地走开了。
“张总,喝什么茶?”
赵德胜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随意就好。”
张明接过茶杯。
“赵厅长,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教您。”
“周建华倒了,但我公司还是受了不少影响。”
“现在很多项目都不敢接。”
“怕再惹上什么麻烦。”
赵德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这个你倒是多虑了。”
“周建华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是受害者,不是加害者。”
“该接的项目,还是要接。”
“不然公司怎么运转?”
张明试探着问。
“可是现在风声这么紧。”
“我怕上面会查得更严。”
赵德胜放下茶杯,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查是要查的。”
“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你放心,只要规规矩矩,不会有人为难你。”
“不过…”
他顿了顿。
“有些人,你还是少接触为好。”
张明心里一紧。
“赵厅长,您指的是…”
赵德胜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人,有些事不要太较真。”
“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
张明心里明镜一般。
这人,果然有问题。
他端起茶杯,掩饰住眼里的寒意。
“多谢赵厅长指点。”
“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