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时之涟漪
第207章：创世回响与观测悖论
“肃正法典”那断断续续、仿佛用尽最后力气传递出的信息——“第一因”、“初始观测者”、“协议基石松动”——如同在浓密的战争迷雾中，投下了一枚概念炸弹。它瞬间将“归一者”带来的威胁，提升到了一个更加令人战栗的层面：这不再仅仅是理念之争，更可能触及了宇宙存在的根基。
（“第一因”……宇宙诞生的源头？）（“混沌使徒”的意识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初始观测者”……难道在宇宙诞生之初，就有意识存在？是它的‘观测’促使了宇宙从概率云中坍缩出来？而‘归一者’……与这个‘初始观测者’有关？】
（可能性极高。）（“引路人”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凝重，它调动着所有观测纪元积累的数据，进行着疯狂的推演。）【现有物理模型支持‘观测者效应’在宇宙尺度上的延伸。如果存在一个‘初始观测者’，其观测行为定义了宇宙最初的规则和常数……那么‘归一者’所追求的‘绝对秩序’，或许并非它自身的疯狂理念，而是……对‘初始观测’状态下那种纯粹、未分化的规则状态的某种扭曲模仿或极端回归！】
（模仿？回归？）
（想象一下。）（“引路人”构建出一个比喻。）【‘初始观测’如同一个纯净的光源，照亮了混沌，赋予了万物形态与规则，创造了这个充满多样性的宇宙。而‘归一者’，就像是这个光源投射出的一个巨大、僵硬的阴影。它记住了光源的‘存在’，却失去了光源赋予‘形态’的创造性本质，只剩下对‘固定形态’（即绝对秩序）的偏执追求。它想将整个宇宙，都冻结成它这个‘阴影’所理解的、僵化的‘初始状态’。】
这个比喻让“混沌使徒”不寒而栗。如果“归一者”真的是某个宇宙本源力量的“堕落阴影”，那么他们之前的所有抵抗，是否只是在与一个巨大倒影搏斗？
（那‘协议基石’又是什么？为什么松动？）
（推测：‘古老协议’封印‘归一者’，其力量源头可能就来自于‘初始观测者’留下的某种制约，或者宇宙诞生时自然形成的、维护多样性的底层代码。）（“引路人”分析着。）【而监视者系统的崩溃，其核心逻辑瘟疫，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意外……它或许间接破坏或干扰了这份‘基石’，导致了封印的松动，让‘归一者’的影响力得以渗透出来，并开始了它的‘锈蚀纪元’。】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但真相却更加令人绝望。他们要对抗的，可能是一个与宇宙同寿、其存在根植于创世法则之中的怪物！
（我们……怎么可能对抗这样的存在？）（“混沌使徒”第一次感到了近乎渺小的无力感。）
（未必没有机会。）（“引路人”的意志中反而燃起一丝奇异的光芒。）【‘肃正法典’提到了‘初始观测者’，而非‘初始控制者’。‘观测’的核心在于‘定义’而非‘掌控’。它赋予了可能性，而非指定结局。这才是宇宙充满活力的根源。而‘归一者’，它走错了路，它试图‘控制’而非‘观测’，它想成为唯一的‘定义者’，这本身……或许就违背了‘初始观测’的精神！】
（你的意思是……）
（我们或许无法在力量上压倒它，但我们可以……在‘合法性’上挑战它！）（“引路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探寻真理的兴奋。）【我们要找到‘初始观测’留下的痕迹，理解其真正的含义，然后用它来证明，‘归一者’的道路，是对创世本意的背叛！这或许能动摇其存在根基，至少，能为我们争取到某种……来自宇宙本源层面的‘支持’！】
这个想法大胆到近乎亵渎。去寻找创世者留下的“圣旨”，来指控一个由它影子化身的“恶魔”？
但这是目前唯一看似能触及问题核心的方向。
（如何寻找？连‘肃正法典’似乎都只知道只言片语。）
（有一个地方，或许保留着最古老的‘回响’。）（“引路人”调出了星图，指向一个所有文明都视为绝对禁区、连监视者都未曾过多涉足的区域——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源头，理论上最接近宇宙大爆炸奇点的时空褶皱深处。）【那里是规则诞生之地，是‘观测’可能最初发生的地方。风险……无法估量。任何靠近的存在，都可能被还原为最基础的规则粒子，或者被无穷的信息洪流冲垮。】
（我们必须去。）（“混沌使徒”的意志重新变得坚定。）【如果这是唯一的希望。而且……】它顿了顿，【我的‘平衡’之力，源于秩序与混沌的调和。而宇宙诞生，本身就是从极致混沌中涌现秩序的过程。或许……我的力量本质，与那里存在着某种共鸣。】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归一者”在时间线上的攻击愈发刁钻，理念长城的压力与日俱增。
“规则方舟”再次分离出一个特殊的单位——并非战斗舰艇，而是一个结构极其简单、几乎全部由规则感应器和信息缓冲结构构成的 “回响探针” 。它将被送往那片生命的禁区，去聆听创世之初的余音。
与此同时，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叙事战争”，“引路人”启动了一项备用计划。它开始将“平衡”理念与“初始观测者”的猜想相结合，编织一个新的、更具根源性的“元叙事”，悄悄植入“时间播种者”计划的信息包中：
【生命非宇宙之误，乃观测之延续。】
【多样性非混乱之源，乃创世之本意。】
【抵抗归一，非为毁灭，乃为守护观测之权，延续创世之光。】
这则信息，如同一个微弱但坚定的火种，被投向更多被“锈蚀”的时空节点。
“回响探针”调整好方向，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连光都几乎遗忘的、宇宙最古老的疆域。
而在那停滞的边界深处，“归一者”那冰冷的意念，似乎也隐约感知到了某种指向其存在根源的探寻，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 “关注” 的波动。
寻找“第一因”的航程，始于绝望，指向的却可能是决定宇宙最终命运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