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惊涛骇浪
第86章：原初之心
死寂。
时间仿佛在“龙渊”号冲入这片核心空间的瞬间凝固了。没有预想中立刻到来的毁灭性打击，只有一种近乎凝成实质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从那颗缓慢搏动的“原初之心”以及下方那支沉默的恐怖军团身上散发出来。
那颗“心脏”太过庞大，它的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整个亚空间内光与暗的潮汐。左侧连接着的菌林“血管”将磅礴的生命能量注入，使其散发出温暖炽白的光芒；而右侧连接的水晶“能量管”则注入冰冷的、高度有序的死亡能量，使其另一半呈现出深邃的幽蓝。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这颗古老的心脏中交织、碰撞、达成一种危险的、脆弱的平衡。它既是生命的源泉，也是秩序的基石，更是……被束缚的囚徒。
而下方的军团，那些新型的“收割者”和更多形态扭曲、仿佛由噩梦直接塑造的战争造物，它们如同最忠诚的雕像，守卫着这颗心脏，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执行命令的绝对服从。它们的数量之多，足以让任何闯入者感到绝望。
“……就是这里……”苏晴雪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与共鸣。她体内的“种子”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搏动着，与那颗古老心脏的节奏隐隐同步，暖流与寒意交织流过她的全身，带来一种奇异而复杂的感受。“它在……呼唤我……也在……警告我……”
“警告？”林昊强迫自己从那震撼的景象中收回心神，声音沙哑。
“平衡……”苏晴雪努力解读着那庞杂的信息流，“两种力量……必须维持平衡……任何一方的过度倾斜……都会导致……灾难……‘天幕’……它们窃取并扭曲了冰冷秩序的一面……试图用绝对的秩序……覆盖一切……而菌林代表的原始生命……在抵抗……我们……我们的到来……可能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就在这时，那颗巨大的“原初之心”的搏动，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嗡——！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温暖与冰冷的意识洪流，如同海啸般扫过整个空间！这一次，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扫描，一种确认！
洪流掠过“龙渊”号，掠过每一个船员，最终，绝大部分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聚焦在了苏晴雪身上！
她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去了焦点，瞳孔中被那光与暗交织的景象所充斥！大量的、破碎而古老的画面和信息，不受控制地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星辰诞生，生命从热泉中萌芽的绚烂；
她看到了一个辉煌的文明如何发现并试图理解这“原初之火”；
她看到了分歧，看到了战争，看到了其中一派如何走向极端，试图用“秩序”彻底掌控生命，从而制造了“天幕”的雏形和“深渊回响”网络；
她看到了另一派的失败与沉寂，看到菌林作为他们力量的残留，依旧在默默守护着最后的平衡；
她看到了“种子”的真正意义——它并非武器，而是“钥匙”，是连接、理解并最终引导这股力量的媒介，是留给未来“继承者”的希望火种；
她也看到了“冰封星辰”的本质——它并非独立的意识，而是那个走向极端的派系，其集体意志与“原初之心”秩序面深度结合后，诞生的、偏执而冰冷的……守护程序！它的核心指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持现状，清除任何可能打破平衡的“变量”！
而苏晴雪，这个体内“种子”发生良性异变，能够同时感应并连接生命与秩序两面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变量”！
“我……明白了……”苏晴雪喃喃自语，眼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沉重的明悟所取代。
也就在她接受完这股信息洪流的瞬间，下方那支沉默的军团，动了。
并非一拥而上，而是最前方，三头体型格外庞大、甲壳上布满幽蓝能量纹路的“收割者”迈着沉重的步伐，越众而出。它们抬起手臂，能量刃爪开始凝聚，冰冷的目光锁定了“龙渊”号。
这是试炼？还是处刑前的仪式？
“它们要动手了！”陈明远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充满了焦急，“‘龙渊’号状态如何？能否迎战？”
林昊迅速扫过控制台。战舰刚刚经历通道内的颠簸和冲击，护盾能量仅剩30%，武器系统尚算完好，但面对如此数量的敌人，尤其是那深不可测的“原初之心”……
“没有退路。”林昊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他看向苏晴雪，“晴雪，你需要多久？”
苏晴雪知道他在问什么。她需要时间，去理解、去尝试沟通、去找到驾驭或影响那“原初之心”的方法。
“……不知道……但我需要靠近它……越近越好……”她咬牙道。
“好。”林昊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扫过舰桥内每一位视死如归的船员，“那就杀出一条路来！”
“‘龙渊’号！所有武器系统，最大功率！目标，前方三头精英‘收割者’！自由开火！”
“‘海妖’推进器，战术机动模式！规避敌方远程攻击！”
“释放所有‘剑鱼’无人潜航器！干扰敌方阵型！”
命令如同战鼓，敲响了这最终圣域的血战序幕！
“龙渊”号率先发难！修复并升级后的脉冲炮阵列喷射出炽热的光束，新型“裂解”鱼雷拖着幽蓝尾迹，如同蜂群般射向那三头精英“收割者”！同时，战舰庞大的身躯在“海妖”推进器的驱动下，做出灵巧而迅猛的规避动作，躲开了从敌方阵中射来的第一波能量射线！
而那三头精英“收割者”也展现了恐怖的实力，它们或挥舞能量刃爪劈开鱼雷，或撑起棱镜护盾硬抗脉冲炮，速度丝毫不减地朝着“龙渊”号冲来！
爆炸的火光与能量的冲击波，在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核心空间内轰然炸响，打破了永恒的平衡。
更多的敌方单位开始移动，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向着“龙渊”号涌来。
“冥府舰！你们还需要多久！”林昊在激烈的交火中，对着通讯频道吼道。
“……正在突破外围空间乱流……遭遇强力阻击……预计……还需要时间……” ‘盘古’的回复断断续续，显然也陷入了苦战。
援军，暂时无法指望。
这是一场孤立无援的、在敌人主场进行的、力量悬殊的决战。
林昊驾驶着“龙渊”号，在密集的火网中穿梭、反击，每一次规避都惊险万分，每一次攻击都倾尽全力。战舰的护盾能量在飞速下降，装甲上不断增添新的伤痕。
但他始终记得目标——掩护苏晴雪，靠近那颗“原初之心”！
苏晴雪紧闭双眼，无视外界的爆炸与震动，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沉入与那颗古老心脏的共鸣之中。她在尝试，尝试与那冰冷而偏执的“守护程序”（冰封星辰）争夺对“秩序面”的影响力，尝试与那温暖而顽强的菌林意识加深连接，引导“生命面”的力量。
这是一场发生在无形层面的、更加凶险的战争。
光与暗在心脏中剧烈翻腾，整个亚空间都开始不稳定地震动起来。
“龙渊”号在血与火中艰难前行，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驶向风暴眼的孤舟。
终点就在眼前，是成为点燃新生的火种，还是与这古老的秘密一同葬身于此，答案，即将揭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