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有毛病吧！”
天已经黑了。
忙了一整天的新任苏丹，随手摘下绶带丢在一旁，丝绸金袍顺着他的动作滑落。
他整个人放松地陷进软榻里，欣赏着方既明大受震撼的样子：“我确实没封你做大维齐尔啊。”达玛拉懒洋洋地说道，“不过封你做首席维齐尔的时候，你居然不在场，真是可惜。”
刚刚他说什么？
他，达玛拉，刚上任就盘算着就把政务全都丢给他信任的大维齐尔和首席维齐尔，自己则带兵四处征战，还美其名曰开疆拓土。
打工？方既明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他正准备直接回溯时，达玛拉却忽然笑了。
“骗你的，我哪会那么不负责任？”他只是发现方既明早上干完活就自己溜得没影，而他还要忙一天，心里有点点不痛快，这才存心逗逗他，“再说，你之前都说不想当维齐尔了，我怎么可能硬塞给你？”
他稍稍坐正了些，语气轻松却认真：“不过等局势稳定下来，我肯定还是要出去打仗的，不然多无聊啊？”
这是狗苏丹会说出来的话？
哦不，眼前的人只是外形和狗苏丹一模一样。
他是达玛拉，不是狗苏丹。
只不过他现在连衣着、首饰、王冠都几乎和从前如出一辙，只是发型变了，金链没戴，让方既明一时有些恍惚。
但这是自家崽，方既明上前把他的衣服拉上去。
达玛拉却突然站起身，光滑宽松的丝衣又落了下来：“走，带你去个地方。”
方既明又把他的衣服提溜上去。
不过这次似乎用不着了，达玛拉带他来到了那大金浴池。
这场面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而达玛拉衣服一丢就……就把方既明踹进了水里。
方既明：“？”
达玛拉得意得很。
他就知道，方既明为了当教领，特地给自己弄了个实体，现在没法虚化脱身了吧！
哈哈！哪里逃？
达玛拉自己也高高兴兴地跳了下去。
可他并没有继续闹，只是挪到方既明旁边坐下。
这让方既明原本蓄好的、随时准备传送的空间之力，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他只好就这么穿着湿透的教领袍坐在池中。
达玛拉在水里埋了一会儿，洗了把脸，把头发全部浸湿，然后钻出水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方既明闲聊：
“娜迪拉……就是我母妃，现在是皇太后了。她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对。也正常，她见我不亲近她和她的家族，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就打算自己掌权，像从前那几位皇太后一样。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处置她？”
方既明愣了一下：“她会这么糊涂吗？你现在众望所归，她……就算加上她整个家族也动不了你。”
达玛拉知道谈这种话题不方便招来侍女服侍，也不指望方既明帮忙，便自己挖了块苏丹专用的洗发膏搓起了头发。
迷迭香的清冽气息缓缓弥漫开来。
“所以我问的是怎么处置。”
“你觉得呢？”方既明反问道。
“我觉得，你会劝我放过她和那个家族，”他顿了顿，笑道，“然后你再偷偷帮我把麻烦解决掉？”
“嗯？”方既明有些意外，“所以穆拉德的事，你都知道了？”
达玛拉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得意，笑容根本都不加掩饰。
方既明故意夸张地演起来：“哎呀呀！你不会要开始猜忌我了吧？我们至高无上的太阳！”他浮夸地表演完，沉默片刻，恢复如常，“她和她的家族当然是依法处置。现在的法律对苏丹无效，穆拉德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我才推了一把。”
达玛拉倒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护着我，不让我手上沾亲人的血呢。”
方既明点点头：“人又不是你杀的。法律就摆在那里，是她自己非要往上撞。”
达玛拉像是想通了什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召来侍女，让她们用玫瑰水为自己漂洗头发。
方既明在她们进来前就隐去身形，传送到了池外。
要是被人看见新教领和新苏丹共浴，那保管要引领民间话本新风潮。
等侍女们退下，方既明又移回池中，现出身形。
达玛拉接着问：“皇姐说喜欢我，她还立了大功。但按你的说法，我不能让她当王妃……该怎么封赏她才好？”
这个达玛拉是真不知道。
之前去欢愉之馆，那里的姑娘们都告诉他，女人最大的荣耀就是成为苏丹的王妃。
方既明想了想：“问她喜欢什么……除了你之外，还喜欢什么。她向往自由，就给她自由；她喜欢读书，就准许她随时进出皇家图书馆；她爱好手工，就支持她去学、去教、去做……”
“行。”达玛拉抛出下一个问题，“可我现在都是苏丹了，不方便跑去欢愉之馆，后宫里也空荡荡的，怎么办？”
方既明知道他不是不近女色，只是不想招那些背后牵扯家族利益的女子进宫，再好看的他都不想要。
好看的美人他见得还少吗？欢愉之馆多的是。
他给出一个建议：“让奈布哈尼悄悄带你去奴隶市场拯救奴隶去。”
达玛拉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不错。
果然听方既明一席话，胜读好几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