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
元昭宁赶紧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声音拔高半分,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那个…… 宫世子,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
宫止渊的眸子从元澈脸上移开,落回元昭宁时,余光不自觉地扫向身旁的元澈。
见宫止渊不说话,元昭宁就知道宫止渊这趟来,绝不止是来看她伤势那么简单。
“太子殿下,” 元昭宁强撑着身子,往床头挪了挪,后背抵着软枕时,伤口又传来一阵刺痛,“人你也见了,想必太子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吧?”
“那长姐好好休息。” 说罢,他起身。
转身掀帘时,他的目光与站在帐边的宫止渊撞了个正着 —— 一个眼底带着警惕,一个眼神冷冽如霜,空气中仿佛有细碎的火花在碰撞。
帐内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宫世子,随便坐。”
话音未落,她就见宫止渊迈开长腿,径直朝着床榻走来,直接坐到了床榻上。
元昭宁:“......”
让你随便坐,也没让你这么随便啊......
还没等元昭宁开口,宫止渊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他的指尖带着几分户外的凉意,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嘴角时,元昭宁清晰地感受到那上面粗糙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与此刻这般轻柔的动作格格不入。
指腹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僵,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元昭宁整个人瞬间僵住,呼吸漏了一拍,眼睁睁看着他的指尖扫过唇角。
可他没停,指尖小心翼翼地蹭过那点药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将那点褐色痕迹一点点拭去。
药渣沾在他指腹上,带着淡淡的药味,与她身上的浅香混在一起,在鼻尖萦绕不散。
他收回手,低头看了眼指腹上的痕迹,轻轻捻了捻,将药渣捻落。
留下一点微痒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挠在心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元昭宁,语气依旧平稳,却比寻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嘴角沾了药渣。”
元昭宁这才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手腕却被宫止渊轻轻按住。
他的掌心温热,力道不重,却恰好让她无法动弹,连手背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伤口还没结痂,别乱动。” 宫止渊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目光落在她胸口渗着血的纱布上,眉峰又蹙了起来。
元昭宁被他的话问得一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反驳 “我没事”,可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次过来,是想询问公主,可否再回想那日遇刺的情形?”
元昭宁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当时太乱了,只记得他们都蒙着面,但隐约听到两人互相喊了两句。” 她顿了顿,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像是在捕捉消散在记忆里的碎片,“那话听起来很生涩,倒像是…… 像是域外异族才会说的话,硬邦邦的,咬字特别重。”
宫止渊指尖微顿,目光落在她因回忆而发白的唇上,没出声,只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元昭宁又想了片刻:“还有他们的刀!也跟我们平时见的完全不一样。”
“是什么样的?” 宫止渊引导着元昭宁。
元昭宁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当时的细节:“那刀的弧度特别大,就像天边弯着的月牙。”
月牙弯刀?
宫止渊墨色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精光。他常年在边境,对各族兵器再熟悉不过 —— 那分明是北狄骑兵的标配。寻常人根本没机会接触这种兵器,除非…… 是北狄本部的人。
但他面上依旧平静,连眼底的锋芒都藏得严严实实。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元昭宁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动作轻柔:“辛苦公主了,这些已经够了。” 他的声音不似平时冷冽,而是多了些温柔,“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剩下的事,交给我来查就好,不用你再费神。”
元昭宁抬眼望他,见他眼底满是温和,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些,点了点头。
说完,宫止渊退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