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风的气味，江琼娥不顾路人奇异的眼神，手上拿着罗盘法器，一路寻找大仙的踪迹。
罗盘在某个瞬间，猛烈震颤起来，力气之大几乎差点脱手而出，好在他反应及时，用力握住了罗盘，
罗盘指着某个方向，她心下一凌，站在原地皱眉思考。
有异常……
她能发觉，黄大仙那边儿出现了不知名的因素，以至于大仙的位置和力量发生了改变。
罗盘还在震动，江琼娥捏紧，冷哼一声，刚要抬脚继续追寻，就听见轰然一声，罗盘顿时炸开。
她连连后退好几步，手上被划出好几道鲜血。
“……这么强，它一无名无份，无家可归的畜牲，哪儿借来的这么强大的力量。”
江琼娥满心疑惑，只好将手上伤口随意用水冲了两把，快速赶去最后显示的方向。
陈迹没有放假的权利，这是千千万万个医生所共有的特性，但楚染爱不一样，她有的是时间。
她坐在那儿，冷冷地瞧着面前的大仙。
乔羽理被她赶去他姐那儿了，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了一人一黄鼠狼。
大仙重新变成人形，一个视觉系帅哥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正襟危坐，不停地用手搓着衣角。
“你敢发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它说道，“我从不看错，而且，你也不用过多担心，命又不是改不了的。”
她当然知道命是能改的，但改命的人就是她，她总不能杀了自己，让陈迹活下去吧。
这种事情……想到这儿，楚染爱垂下眼睛。
她很自私，如果能活下去，她当然想活下去。
只有对生活丧失信心的人，才一心求死，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要死。
但陈迹不一样。
“我帮你找找其他天命之人。”大仙拍着胸脯保证。
“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就没办法了。”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儿心虚。
天命之人可遇不可求，全世界这么大，能遇见纯靠运气。
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让楚染爱牺牲自己改命，或者让陈迹自己去死就行了。
对大仙而言，他俩不论死的是谁都没关系。
但对楚染爱而言，一方面她想自己活下去，一方面又想陈迹活下去。
鱼和熊掌，她都想要。
“如果找不到……”
楚染爱心中已经开始有了片刻犹豫，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死不掉，怎么样才能死掉。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就如同角落里滋生的黑暗，逐渐蚕食她的心脏。
大仙答应她，会去寻找其他天命之人，而她自己则坐在原地，陷入不停地思考，思考自己和陈迹的未来。
当简羽晴扯着乔羽理的耳朵，吵吵嚷嚷走进来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异常沉默的楚染爱。
她意识到楚染爱发生了什么事儿，连忙去问。
乔羽理刚要抢着回答，就受到了楚染爱冰冷的眼神。
他立刻闭了嘴，乖乖地站在大姐身后，等候发落。
“我在想陈迹。”
“你们又吵架了？”简羽晴头都大了。
陈迹和楚染爱简直是她见过最能吵架的一对儿，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吵完了以后还要折磨身边人，最后又美美和好。
把他们军师当猴子耍吗？
“听我的，别吵了，不管有什么矛盾，各自忍忍吧。”
再这样下去，她就忍不下去了。
“他背叛了我。”那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她。
“我不信。”简羽晴回答，“一个全年无休日常高压加班的医生，再有心思出轨就真的累死了。”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她们更早迎来的是陈医生猝死的悲惨消息。
“不是，是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楚染爱眨眨眼睛，下意识往简羽晴身上靠。
作为个无理取闹的人，简羽晴的包容对她而言像妈妈一般，一个能讲各种小女生秘密的同龄妈妈。
“有些秘密会让人悲伤，所以人只要隐瞒这种事，就算为对方好？”
简羽晴抚摸着她的后背，认真思索，“算是吧，我有些时候也这样。”
她看了一眼乔羽理。
“为了不让弟弟妹妹伤心，有些时候我只能骗他们说事情会好起来的。”
“你懂吧，善意的谎言也是种善良。”
“陈迹肯定也在IcU里见过，他总不能在那儿给病人说什么【你死定了，还活着干啥】吧？”
真敢说这种话，第二天家属就会提着刀让陈迹陪葬了。
说不定各大平台还得发布词条【惊！京城某三甲医院的医生咒人去死】
楚染爱扯扯嘴角，吸了吸鼻涕，心中好多了，起码对陈迹的愤恨什么的，全都消失了。
“我明白了。”
她开始能理解对他的爱了，并不由得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陈迹是特殊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的爱只给他。
她的好只给她。
“好了，既然说完你的事，接下来就该你了。”简羽晴松开楚染爱，看向乔羽理，“不务正业这一块，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
乔羽理自知今天躲不过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顿时横了起来。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你们懂吗？”
“那我也比你大。”
他摇摇头，大声说道，“这意味着，我长期被海啸一般的复杂的想法和挣扎包围着，持续不断地思考我未来的命运与方向，并能苦思冥想一切徒劳无功，依然能怒斥希望的消逝。”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他摇摇头，“作为一个比我大的人，你无知幼稚得多么惊天动地了吗？”
“老样子。”简羽晴看了一眼楚染爱，随口说道。
楚染爱同情般地看了一眼乔羽理，起身下楼随意散心。
当办公室大门合上的一瞬间，怒吼与绝望的呼喊被彻底挡下，无人知晓一场恐怖的武装冲突已然出现，当然也无人制止。
对乔羽理而言，这是一场革命，他是牺牲的勇士。
真是……太摇滚了。
他一瘸一拐地推开大门，脸上都是泪痕，屁股上挂着高跟鞋的鞋印。
楚染爱已经看腻了他这副模样，甚至还有闲心打趣，“下次跪下来求她，她就会心疼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
“黄金在我家只能用来当电线，你没那么值钱，小理子。”
乔羽理哭得更大声了。
他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飞一般地向着楼下大厅走去。
电梯门打开，他坐得是楚染爱专用电梯，一下来就能看清整个大厅和前台。
一位蓝衣熟人，与他直直对视上了。
乔羽理倒吸一口凉气，疯狂按动电梯按钮。
一向灵敏的电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卡了，半天不关门，他的手都快按冒烟了。
江琼娥已经发现了他，步履稳健走来。
乔羽理疯狂按动关门按钮，急得恨不得一拳捶上去。
她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之间，眉眼凌厉。
“你……想逃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