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项圈紧贴脖颈，传来轻微的束缚感和持续的低频能量嗡鸣。江小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惊慌失措、被制服的“俘虏”。林晚晴则被冰璃示意躲进了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以免节外生枝。
扳手满意地拍了拍江小川的肩膀，对冰璃使了个眼色。冰璃会意，上前一步，不知从哪拿出一副特制的磁力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江小川的双手——这手铐似乎能抑制能量流动，让他感觉体内的力量运转稍微滞涩了一些。
“表情到位点，小子，别露馅了。”扳手嘿嘿一笑，随即脸色一板，瞬间变出一副粗鲁凶狠的模样，一把推着江小川向外走去。“走！让学院那帮老爷们看看咱们的‘战利品’！”
地下空间的入口电梯缓缓上升。门打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和拆解厂熟悉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只见厂区空地上，几辆印着梧桐树与书本徽章的黑色越野车一字排开。李文讲师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站在车旁，脸上挂着公式化的温和笑容。他身后站着六七名穿着学院制服、表情严肃的学员，以及两名气息沉凝、似乎是教师或护卫的中年人。
“李讲师，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吹到我这破烂地方来了？”扳手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故意用沾满油污的手在工装裤上擦了擦，才伸出手。
李文看着那只油手，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风度，没有握手，只是微微颔首：“扳手先生说笑了。我们接到线报，称贵处可能非法收容了一位重要的‘异常接触者’，正在进行例行巡查，还请行个方便，配合我们的工作。”
他的目光越过扳手，精准地落在了后面被冰璃“押着”、戴着项圈和手铐的江小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审视。
“哦？你说这小子啊？”扳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力拍了拍江小川的后背，拍得他一个趔趄，“嗨！刚抓到的！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还想偷我厂里的零件！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正准备好好‘审问审问’呢！”
他故意把“审问”两个字咬得很重。
李文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扳手先生可能有所不知。这位江小川先生是我们学院登记在册的‘待评估接触者’，涉及一些重要事项。我们需要带他回去进行必要的检查和引导。还请行个方便。”
“不方便！”扳手把眼一瞪，一副滚刀肉的架势，“人是老子抓的，就是老子的俘虏！你们学院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想要人？可以！拿东西来换！或者……你们有‘强制征调令’吗？”
强制征调令显然不是随便能开的。李文眉头微皱，语气稍微冷了一些：“扳手先生，包庇和非法拘禁重要接触者，是违反《异常现象接触者管理条例》的。如果事情闹大，对贵方也没有好处。”
“少拿条例吓唬我！”扳手嗤笑一声，“老子是‘清洁工’，不是你们学院的下属！老子这里的规矩就是，谁捡到的垃圾归谁处理！你们想要，就按道上的规矩来！”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时僵持不下。
李文的目光再次仔细扫过江小川，尤其是他脖子上的项圈和手上的镣铐，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被控制。当他看到项圈上那个代表着“能量抑制”和“定位监控”的指示灯常亮时，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忽然笑了笑，语气缓和下来：“既然扳手先生坚持，那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不过，这位江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需要确保他的‘稳定性’。”
他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银色的、手提箱大小的精密仪器，打开后，里面是各种探头和显示屏。
“这是最新的‘灵犀扫描仪’，只需要进行一次简单的非接触扫描，获取一些基础生理和能量数据，用于更新档案和风险评估。这并不违反贵方的‘规矩’吧？扫描完，我们立刻离开。”李文看着扳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
扳手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这扫描仪肯定没那么简单，一旦扫描，江小川身体融合后的异常很可能暴露！
但直接拒绝，反而更惹人怀疑。
就在扳手飞快思考对策时，江小川忽然“挣扎”起来，对着李文嘶哑地喊道：“李讲师！救救我！他们……他们给我戴了这东西……还要审问我……我不是小偷！”
他演技逼真，眼神惊恐，将一个落入恶徒手中的普通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文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江先生，请你冷静。配合扫描，确认你状态稳定，我们才好进一步交涉。”
扫描仪的探头开始发出微光，对准了江小川。
扳手和冰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江小川体内那融合后的、平和而凝练的能量，似乎感应到了外部扫描能量的刺激，自发地、极其隐晦地内敛收缩，仿佛一层无形的薄膜，将他真正的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牢牢包裹隐藏起来。同时，那项圈和手铐的抑制效果，反而成了完美的掩护，让这种“平凡”显得更加合理。
扫描光束掠过。
仪器屏幕上数据飞快跳动，最终显示出一系列“能量水平低下”、“生命体征平稳偏弱”、“无异常能量辐射”、“精神状态紧张”的读数。
一切正常得……近乎平庸。
李文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眉头再次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疑惑和……失望？
这读数和他之前感应到的、以及情报显示的截然不同！难道那种子真的彻底沉寂失效了？还是说……清洁工动了什么手脚？
他再次深深看了江小川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但江小川只是维持着那副惊恐又带着一丝希冀的表情。
半晌，李文终于合上了仪器箱，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数据采集完成。看来江先生在贵处‘做客’期间，状态还算稳定。既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他竟真的不再纠缠，转身准备上车。
扳手和冰璃都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李文拉开车门的瞬间，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从车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递向扳手。
“对了，扳手先生。这是我们学院最新研发的‘多功能应急医疗贴’，对于处理各种外伤和能量侵蚀有奇效，算是见面礼。”他笑容依旧温和，“尤其是对于……刚从‘污染环境’中脱离的人员，效果更佳。”
扳手愣了一下，接过盒子，狐疑地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几片类似创可贴、但材质奇特、印着复杂电路纹路的小贴片。
【学院制式医疗贴（改良III型）】：确实具备高效止血、消炎、微弱中和负面能量的效果。内嵌微型追踪器及生命体征监测模块。系统备注：免费的往往最贵。
扳手心里冷笑，果然没安好心！想用这玩意儿监控我们？
他脸上却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哟！这可是好东西！谢谢李讲师了啊！你们学院就是大方！”
李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必客气。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更友好地交流。”
说完，他带着学院的人上车，迅速离开了拆解厂。
直到车队彻底消失，扳手才呸了一口，将那个金属盒子随手扔给旁边一个队员：“拿下去，拆了，看看里面是什么料，然后给兄弟们当普通创可贴用。”
他然后看向江小川，咧嘴一笑，亲手帮他解开了项圈和手铐：“行啊小子！演技不错！连李文那老狐狸都唬过去了！”
江小川活动了一下手腕，松了口气：“侥幸。他好像很失望。”
“他当然失望！”扳手哼了一声，“他以为能捞到大鱼，结果扫描出来是个‘废号’，自然没兴趣了。不过……”
他脸色稍微严肃起来：“他最后留下那医疗贴，说明还没完全死心，还想留个后手监控。而且，他肯定把你‘落在我们手里’的消息散出去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冰璃冷冷地接口，“‘鬣狗’和其他对你感兴趣的势力，很快就会知道你在‘清洁工’的据点。这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主控室的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警报声！
一个技术员大喊：“扳手老大！检测到多个匿名信号源正在快速接近！能量读数混杂……是鬣狗的风格！他们冲着重赏来了！”
扳手不惊反笑，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来得正好！老子正好缺几件新‘废品’改造！兄弟们！抄家伙！准备‘大扫除’！”
他看向江小川，扔给他一把刚才缴获的、经过简单调试的能量手枪：“‘俘虏’戏演完了。现在，给你个机会，证明你不只是‘废品’。会用枪吗？”
江小川接过枪，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周围骤然紧张起来的战斗气氛，眼神也逐渐变得锐利。
“正在学。”
（第23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