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曜倒在苏叶怀中,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肩头的伤口依旧汩汩冒着鲜血,染红了她单薄的衣衫。那口心血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
“苍曜!苍曜!醒醒!”苏叶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徒劳地用手按压着他肩上狰狞的伤口,温热的血液却不断从她指缝间涌出,带走他生命的温度。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冰水般将她淹没。她从未感觉如此绝望,即使面对祭坛和菌丝时,也有他在前方抵挡。而现在,他倒下了。
雪团焦急地绕着两人打转,发出呜呜的哀鸣,不断用舌头去舔苍曜冰冷的脸颊,试图唤醒他。青鳞也挣扎着爬过来,将自己微弱的身躯紧贴在苍曜胸口,散发出微不可察的翡翠色光晕,试图用自己初生的龙族生命力温养父亲即将熄灭的甚命之火,但它实在太弱小,效果微乎其微。
而被苍曜和苏叶联手从疯狂中拉回的影貂,此刻匍匐在几步之外,看着苍曜惨烈的伤势和苏叶绝望的模样,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愧疚和挣扎。它猛地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苍曜,发出一声短促而决绝的低鸣,转身化作一道黑影,迅疾无比地钻出了那个被堵塞洞口的一处细小缝隙,消失不见。
它选择了离开?在这最危急的时刻?
苏叶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连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但她此刻已无暇去怨恨或悲伤,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苍曜身上。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她猛地想起自己作为兽医的本能,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料,用力捆扎在苍曜肩头的伤口上方,试图止血。但伤口太深,单纯压迫效果有限。
必须找到能止血的东西!
她的目光疯狂扫过这个狭小的洞穴。野兽的巢穴……通常附近会生长一些常用的草药!之前影貂不就找来……
对!影貂!
她忽然想起影貂离开前那决绝的眼神,它不是逃离!它是去找能救苍曜的东西了!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重新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
但她不能干等!必须做点什么!
她将苍曜小心地放平,对雪团和青鳞急促道:“守着他!”然后忍着灵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开始在洞穴角落、岩壁缝隙中疯狂搜寻。
也许是兽神终于显露出一丝怜悯,又或者是影貂之前在此活动残留的气息指引,她竟然真的在一处干燥的石缝后,找到了几株蔫蔫的、但确实是止血生肌功效的银线草和地榆根!
她如获至宝,一把将它们揪下,塞入口中胡乱咀嚼成糊状,然后小心地敷在苍曜的伤口上,再次用布条紧紧包扎。
草药敷上,鲜血涌出的速度似乎真的减缓了一丝!
苏叶稍稍松了口气,脱力地坐倒在苍曜身边,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一刻不停地感受着他那微弱如游丝般的脉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洞外,冥苔腐蚀岩石的“嗤嗤”声从未停止,甚至变得更加密集响亮,仿佛随时可能突破进来。
洞内,苍曜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呼吸微弱,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敷上去的草药只能勉强减缓失血,却无法补充他几乎流干的血液和耗尽的生机。
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再次摇曳欲灭。
就在苏叶的心再次被绝望攥紧之时——
那道被堵塞的洞口缝隙处,黑影一闪!
影貂如同闪电般窜了回来!它口中赫然叼着好几株灵气盎然、叶片如同红宝石般闪烁着微弱光华的草药!其中一株的根茎甚至还在滴落着新鲜的泥土!
它竟然真的找到了!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影貂顾不上喘息,迅速将草药放到苏叶面前,然后用爪子急切地推了推那株最为神异的、叶片赤红如血的草药,又指向苍曜的嘴巴,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期盼。
苏叶认得这种草药!她在现代古籍中见过描述——赤血灵兰!传说中能吊命续魂、补充生机宝血的神草!极其罕见!
她心中狂喜,立刻拿起那株赤血灵兰,小心地掐下最精华的叶片和根须,放入口中嚼碎。一股辛辣灼热的能量瞬间在她口中炸开,让她精神都为之一振。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嚼碎的灵草渡入苍曜口中,引导着他无意识地吞咽下去。
紧接着,她又将其他几株辅助草药嚼碎,再次敷在他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苍曜。
一秒,两秒……
突然,苍曜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肩头敷药处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晕,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收缩!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竟然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呻吟,虽然依旧没有睁开眼,但那几乎断绝的呼吸,似乎变得有力了一点点!
有效!灵草真的有效!
“苍曜!”苏叶喜极而泣,泪水再次奔涌而出,紧紧抱住了他。
影貂也似乎松了口气,疲惫地趴在一旁,但眼神依旧紧张地盯着苍曜。
希望,似乎再次眷顾了他们。
然而,苏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那几株被用作外敷的草药正在急速失去光泽,而洞口处,被冥苔腐蚀的裂缝,正在悄然扩大……一丝灰白色的阴影,已经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