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不是粮本吗？
不晚，给你！”
三丫心里其实很怵黄书瑶，她是欺软怕硬的扛把子。
见了几次黄书瑶打人，林家二嫂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她是真的惹不起。
“呵呵，以为地球都围着你们转？
你们可以随心所欲？”
林书瑶把玩着一家三口的粮本：“这粮本过手的人太多了，它历经了风霜。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我看不清。
你们说，我现在泄愤把它撕了，会怎么样？”
在场上千看热闹的人，瞬间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操作，不是拼了命都要抢的东西，为什么要撕了。
但也有少量的明白人，他们对黄书瑶佩服得不要不要的，这魄力，这胆量。
他们敢对妈祖发誓，如果黄书瑶没有怀孕的话，这场闹剧，还要热闹几个度。
林深海看气氛哄得差不多了，宠溺的说道。
“媳妇，你还是一个孕妇。
辛苦了，先休息！
剩下的事，交给奶奶！”
黄书瑶顺势坐下来，她知道这场家庭战争的谈判，才真正的开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吃了五仔媳妇的粮食，同样也得还。”
林奶奶用凌厉的眼神扫过一众儿孙，最后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黄书瑶，这是一个没默契的。
但愿能沉住气，别打乱了她的计划。
“账本你们也看了，都用到小辈的嫁娶，添丁上了，谁有疑问可自查账本。
我林家没钱，穷得舀水都不沾瓢，老婆子我该自省，把家当垮了。”
林奶奶铺垫了一大堆，一边观察众人的脸色。
重点观察林猴子和林老实，两人脸色还算平常，基本没有起伏。
凭兄弟俩对老娘的了解，知道还有但是。
姚氏和陈氏倒是有意见，但也是敢怒不敢言，憋着。
妯娌俩都用吃人的眼神，看着黄书瑶一家三口。
在她们的认知里，黄书瑶三人才是，这场家庭战争的根源。
林奶奶把这些都收入眼底：“众所周知五仔残了，你们也不愿意、养吃白饭的废人对吧！”
“没有！
娘，我愿意养五仔！”
林猴子急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相信你是真心愿意养五仔，可你的儿孙和媳妇不愿意。”
林奶奶没有跟林猴子再说话的机会：“我不求你们手足情深，更不求你们相亲相爱。
但是你们吃了五仔的得吐出来，翻倍的吐出来。
不要让人家城里人，把你们看扁了，不蒸馒头争口气。”
“从公账走就行，何必多此一举，又是看账本又是开会的。”
林深远这个大聪明，不愧是姚氏疼爱的孩子，一样傻。
这一出声，简直帮了林奶奶的大忙，要不这独角戏真不好唱。
她给了林深远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是我林家好儿郎该有的样子，敢做敢当。
有账不怕还，一年还不清两年，两年还不三年，咱不赖账。”
林深远挺直了身板，呲着一口大牙，笑得像一个二傻子一样，“都是奶奶教导得好。”
林奶奶有些不忍心算计傻子，转移了视线，继续说道。
“这次的账，咱们不走公账，我以后不当你们的家，这个家越当越穷，我再三斟酌，放权。
以后除了公分我以外，你们只需要交伙食就行了。
陶海的另外所得，也不需要交给我，算你们各房的私房钱。
所以你们欠五仔的，就得你们自己还。
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或是觉得不合理的地方，现在就可以提。
别事后逼逼赖赖的，我的拐杖可是会落在身上的。”
林家的女人们，幻想着当自己的小家，经济自由，没有一点意见。
男人们同样心情飞扬，活了几十岁了，他们还没有碰过钱，怎能不激动。
村长这会儿再也不淡定了，聪明如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套林家所有人的陷阱。
林家老夫妻让林家的小辈、成为林深海两口子的血包，长期饭票。
好深的心思，机关算尽，真狠。
他这是又被林老爷子摆了一道，让全村人当见证人，彻底拴住林家的后辈。
接近2000双眼睛看着，谁敢赖账，泡沫星子都要把他淹死。
“老爷子，您们···”
林爷爷猛的一下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闪过冷意。
“少说话，多喝水。”
村长被噎得不上不下的，但还是明智的选择闭嘴。
林爷爷无声的警告，看到村长点头，他才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扭头，对林奶奶说道。
“老婆子，利索点，今儿晚上有大潮，别耽误孩子们休息，晚上得去讨生活。”
林奶奶轻轻的点头，“行，大家没有意见就上来领借条吧！
这借条，是你们小家经济独立的通行证。
等还完账，你们有底气了，想搬出去独立户籍也行。
老婆子出10块安家费，剩下的你们就各凭本事。”
林家有一个算一个，连三岁的细娃都没有放过。
人手一张借条，还一式三份，一份给村长留底，一份给林家人。
另一份是给黄书瑶准备的，不过现在还在林奶奶手里。
等最后一个小娃按完手印，林奶奶提着的心才真正的放下去。
她用苍老的手，把欠条当众人的面给了黄书瑶。
“给，欠条。
我林家人穷志不短，连三岁娃都按了巴掌印。
欠你的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
黄书瑶不傻，也就反应比村长慢了半拍，她拿着欠条心里五味杂陈。
这两老，怕是昨晚通宵没有睡吧！
刚才她还误会林奶奶，真是该死。
黄书瑶动了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林爷爷打断了。
他起身对着围观的人群拱手：“真是抱歉，耽误各位老少爷们休息了。
小老头就厚着脸皮，请各位当个见证人。
我林家儿郎不是孬种，个个都有担当。
如果哪天我和老婆子不在了，也请各位监督。
时刻提醒林家人，让他们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我林厚绑的后人，决不能把人世的账带进阴间。
不然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太丢人了。”
“老爷子，客气了，你林家的家风真好！”
一个岁数较大的疍家人，对林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林爷爷轻轻拱手回礼，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出声，臊得慌。
“对，真坦荡，你的后人，一定不···”
“嗯，还得是大家族有规矩···”
“对，对，我们这些疍家人拍马都赶不上····”
“·····”
村民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但都是表达同一个意思。
林家有担当，林爷爷清风亮节，家风等等，林爷爷这次名利双收。
只有村长，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猜到开始，没猜到结局。
林爷爷故意露出破绽，何尝又不是在敲打他。
还是低估了宗族，低估了人心，看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