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齐若兰那凄厉的哭嚎与宫女锦瑟绝望的申冤,在帝王绝对冰冷的意志和如山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蚊蚋哀鸣,徒增厌烦。
萧景珩负手而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地上那对主仆丑陋的表演。
“够——了——!”
帝王一声怒喝,如同九霄惊雷骤然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磅礴怒意,瞬间将暖阁内所有的哭喊、抽泣与窃窃私语彻底压灭!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等待最终审判的死寂。
“贤妃——齐氏!” 萧景珩的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狠狠砸向瘫软在地的齐若兰。
齐若兰(贤妃)浑身剧烈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的脂粉泪水早已糊成一团,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一丝渺茫的乞怜。
萧景珩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件肮脏的秽物,声音平稳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判着她的结局: “你,御下无方,约束不严,致使其宫内屡生事端,祸乱宫闱!景仁宫暖房呈献之花卉,混入前朝禁药,致使丽妃御前失仪,险酿大祸!其所备之醒酒汤,药性凶险,与妃嫔常服之药相冲,几致人命!更甚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乌黑的银针和佛珠,杀意骤浓,“尔当众亲手所奉之‘赔罪酒’,竟暗藏见血封喉之鸩毒!桩桩件件,铁证如山!皆发生于你景仁宫!皆经你景仁宫之人之手!你身为一宫主位,难辞其咎!纵非主谋,亦是纵容失察之极!罪无可赦!”
冰冷的判决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得齐若兰神魂俱碎。
“念在你昔日曾尽心侍奉,朕今日,”萧景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网开一面,留你一命。”
齐若兰眼中骤然爆起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之光。
但这光芒立刻被皇帝接下来的话彻底碾碎,打入无边地狱: “即日起,褫夺‘贤’字封号!收回金册、金印!废尔妃位,贬为庶人!幽禁于景仁宫西偏殿,非诏不得出!每日需斋戒沐浴,抄写《地藏菩萨本愿经》百遍,焚化超度,为你昔日戕害、构陷之人赎罪忏悔!宫中一应事务,即刻起,交由德妃暂为掌管,瑾贵人苏氏……从旁协理,学习宫规!”
废为庶人!幽禁至死!抄经赎罪!削夺一切权柄!
“齐庶人”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钉入了齐若兰的魂魄!
她苦心经营十余年、用尽阴谋阳谋才挣来的“贤”妃尊位、荣耀封号,她汲汲营营、视若生命的协理六宫之权,她精心编织、用以示人的温婉贤良面具……在这一刻,伴随着金册金印的收回,彻底灰飞烟灭,化为泡影!
等待她的,只有景仁宫西偏殿那方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牢笼,以及那无穷无尽的、用抄写佛经来忏悔罪孽的黑暗余生!
齐若兰如遭五雷轰顶,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软泥,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仿佛变成了一具尚有呼吸的尸骸。
“至于这背主戕上的贱婢锦瑟,”萧景珩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同样瘫软、已然吓傻的锦瑟,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心思歹毒,手段酷烈,罪不容诛!拖出去——杖毙!其直系亲族,皆以教女无方、窥探宫禁论处,革除旗籍,流放宁古塔(清代着名流放地),与披甲人为奴,永世不得入京!”
“陛下!饶命……唔……!” 锦瑟的惨叫和求饶尚未完全出口,就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御前侍卫死死堵住嘴,毫不留情地拖死狗一般拖出了暖阁。
那绝望的呜咽声迅速远去,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地毯上一道浅浅的拖痕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绝望气息。
一场原本旨在彰显贤德、重振声威的百花盛宴,最终以贤妃齐氏的彻底陨落、身败名裂,宫女锦瑟的即刻杖毙,以及瑾贵人苏晚棠的险死还生、并意外获得协理六宫之权(尽管只是“学习协理”)而惨淡收场。
风雨欲来的六宫宴,终于在弥漫的血腥气与无尽的寒意中,落下了沉重而残酷的帷幕。权力的天平,已然悄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