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退下吧!”
潘雪松回过神来吩咐道。
“是,老爷。”
潘禄领命退下后,密室里重归死寂。
独自坐在硬木椅上,潘雪松脸上阴冷的表情逐渐被一种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北镇抚司…..岑知书…..岑宴….”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仿佛在品味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连日来被岑晏打压的憋闷和愤怒,此刻都化为了即将复仇的快意!
潘雪松不再觉得这密室憋闷,反而觉得这里是他的福地!
是让自己绝地翻盘的起点!
“只要被我查到你儿子干了什么勾当…..哈哈哈哈!”,潘雪松笑出声来,眼中泛着计谋得逞的毒辣光芒,“父债子偿,反过来嘛…子债……父也得偿!”
“我看你这次….要怎么摘干净自己!”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越想越觉得畅快,多日来积压在胸口的浊气一扫而空。
甚至还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是紧张而是兴奋的。
良久,潘雪松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脸上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深沉难测的表情,推开密室的暗门走了出去。
外面书房的熏香飘来,清香扑鼻。
他扬声对外面候着的丫鬟吩咐道:
“备水,老爷我要沐浴更衣,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这一夜,潘雪松睡得格外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潘雪松动用了自己经营多年庞大而隐秘的关系网,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罩向了北镇抚司和岑知书经常出入的那处桃花巷宅院。
金钱开道,权势压人。
再加上精准的方向指引,很快,更多零碎却指向明确的信息被汇总到了潘禄那里,再由潘禄呈报给潘雪松。
虽然岑晏本人与此事关联的证据暂时还没找到,似乎他确实被蒙在鼓里….或者隐藏得太深。
但关于岑知书借助北镇抚司的渠道和势力,在各地尤其是偏远乡镇掳掠年幼孩童的勾当,这些线索却越来越清晰。
甚至有几个具体的时间,地点和经手人的名字都探子被挖了出来。
潘雪松看着潘禄呈上的密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得意。
“成了!”他将密报拍在桌上,眼中精光四射,“有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让他岑晏喝一壶的了!”
“就算扳不倒他也能让他脱层皮,让他那清流名声臭不可闻!”
他吩咐潘禄:
“把这些证据给我收好原件藏妥,抄录几份备用。”
“是,老爷!”
这天早朝,岑晏果然又和往常一样寻了个由头在漕运款项的事情上,讽刺了潘雪松几句。
潘雪松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像往日那样阴沉隐忍,他只是嘴角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看着岑宴。
岑晏见他这般反应心中虽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认为这老贼终于知道收敛了….心情更是舒畅。
散朝后,文武百官从大殿中退下,相熟的官员互相寒暄着或低声议论着朝务,走向宫门外等候的自家马车。
岑晏与几个交好的官员边走边谈,意气风发。
潘雪松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紧盯岑晏的背影。
眼看岑晏就要走到自己的马车前,准备登车离去,潘雪松突然加快了脚步,在众多官员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岑晏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岑晏正与同僚说得高兴,见潘雪松挡在面前,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色:
“潘首辅,有何指教?”
语气冷淡疏离,连基本的客套都懒得维持。
旁边几位官员见状也纷纷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两位势同水火的朝堂巨头。
潘雪松脸上却堆起了十分和善,甚至带着点热情的笑容,仿佛两人是多年至交好友一般,他拱了拱手道:
“岑次辅,今日天气甚好,不知晚上可否赏光,过府一叙?”
“本官备了些薄酒,有些……体己话想与次辅聊聊。”
岑晏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差点都气笑了!
他想都没想,直接拂袖,语气硬邦邦地回绝:
“潘首辅好意,岑某心领了!”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告辞!”
说着就要绕过潘雪松离开。
周围几位官员也觉得潘雪松此举莫名其妙。
两人是死对头,请哪门子客啊??
潘雪松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更深了些,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又凑近了一步,几乎贴着岑晏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了几句:
“岑次辅,话别说得太满。”
“你不想….为你那宝贝儿子岑知书,考虑考虑后路?”
“你不想他死的话,今晚……最好来。”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猝不及防地在岑晏耳边炸响!!
岑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好似被瞬间冻僵,猛地顿住了脚步,霍然转头,不敢置信地瞪向潘雪松。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骇。
潘雪松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畅快极了,他拍了拍岑晏的肩膀,声音恢复了正常,还是带着那令人作呕的“和善”:
“岑次辅,晚上老夫在府中恭候大驾,咱们……好好聊聊。”
“呵呵。”
说完,他不再停留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志得意满地朝着自己那辆更华丽的马车走去。
留下岑晏一个人,像个泥塑木雕般呆立在原地。
在周围官员疑惑的眼神中,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