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扒拉完碗里的最后几口饭,萧鼎把空碗往桌上一撂,随手用袖子抹了把嘴。
“吃饱了没?”他看向凌笃玉,见她碗里也干干净净便说道,“走,带你去瞧瞧咱们边军的儿郎是怎么操练的!”
“好。”
凌笃玉自然没有异议起身跟上。
韩麟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出帅帐,午后的阳光洒下来,军营里的喧嚣扑面而来。
与上午路过时相比,此时的营区更加“沸腾”。
各个划分好的演武区域内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军官的呵斥声全部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萧鼎背着手步履沉稳地走在前面,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偶尔会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一会儿某个方阵的队列行进或是某个小队配合攻防,眼神锐利得像把刀子总能精准地挑出毛病。
“第三排左边第一个,你的腿是瘸了?”
“步子跟上!”
“枪头抬高三寸!没吃午饭吗?”
“你那样捅出去连棉袄都扎不穿!”
“配合!老子说过多少次了!配合!”
“你们是一个伍!不是单个的莽夫!”
被萧鼎点到的士兵无一不是浑身一凛立即纠正动作,额头冒汗也不敢去擦。
这些士兵的训练强度远超出了凌笃玉的想象,他们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花哨。
每一个劈砍,每一次突刺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杀死敌人,保全自己!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军衣,在黄土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但没有人敢有丝毫懈怠。
这就是真正的边军!
是与死亡为伴,用血汗打磨出来的利刃!
很快,凌笃玉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格外宽敞的核心演武场。
场中数千名精壮的士兵正在练习近身搏杀,动作狠辣,呼喝声震天。
站在场边一个木台子上负责指挥调度的是一个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
这汉子约莫三十六七岁年纪,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骨划到下颚,更添了几分悍勇。
穿着一件无袖的皮质软甲,露出两条布满伤疤的胳膊,他双手抱胸,目光如电扫视着场中每一个士兵的动作。
他嗓门极大,每一个指令都如同炸雷:
“腰!发力靠腰!”
“你那软绵绵的是在给敌人挠痒痒吗?”
“快!再快!战场上慢一瞬,你的肠子就得喂了野狗!”
“两人一组,攻守互换!”
“记住对方的杀招!下次用在他身上!”
他就是漠城边军的总教头,应龙。
名字很霸气,人也如他的名字一般是军中有名的“活阎王”,一手操练新兵和督导老兵的本事连萧鼎都多次称赞。
萧鼎走到木台附近没有立刻出声,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
直到应龙下达完一轮指令,暂时歇口气的功夫他才扬声笑道:
“应阎王,嗓门还是这么大,隔着二里地都听见你在嚎!”
应龙闻声转过头看到是萧鼎,那张严肃的脸上线条稍稍柔和了一丝,但也仅仅是一丝。
他跳下木台走了过来,动作矫健如豹。
“将军。”他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但少了刚才那股子煞气,“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萧鼎身后的凌笃玉身上,那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和身上快速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不以为然。
怎么是一个女子?
将军带她来做什么?
萧鼎仿若没看见他眼中的疑虑,很是随意地拍了拍应龙的肩膀。
“哈哈!闲着也是闲着,我过来看看你小子有没有偷懒。”他笑着侧身将凌笃玉让到身前,对应龙介绍道,“来,应龙,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凌笃玉,老子认得义妹。”
“义妹?!”
应龙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看向凌笃玉的眼神更加审视了。。
他跟随萧鼎多年深知这位爷的脾性,绝不是那种会随便认亲戚….尤其是认个娇滴滴(在他看来)女子做义妹的人。
应龙心里立刻升起一个念头:
将军是不是太过宠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了?
竟然把她带到军营重地,还认作义妹?
这……未免有些儿戏了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脸上没有明显表露出不满。
不过态度就冷淡下来了,他只是对着凌笃玉微微颔首连抱拳都省了,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硬邦邦:
“凌姑娘。”
这态度连旁边的韩麟都感觉到了,但他依然沉默如同背景。
凌笃玉何等敏感,立刻察觉到了这位应教头那份不加掩饰的轻视。
“应教头。”
她面色不变,对着应龙福了一福算是回礼,没再多言。
“哈哈哈哈哈哈!”
萧鼎将应龙的反应尽收眼底,不但没生气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应龙都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