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棂,温乐瑜就被炕边的动静惊醒。她缩在被窝里,看着顾诚蹲在地上系鞋带,军绿色的作训服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喉结滚动间,手里正摆弄着个新做的木哨。
“醒了?”顾诚回头,眼里带着刚起的惺忪,却把木哨递过来,“昨天看你教孩子吹柳笛,想着这个更响些。”哨身刻着细密的花纹,尾端还坠着个红绳结——像极了她穿越前,闺蜜江映雪给她编的手链。
温乐瑜捏着木哨没说话,耳根却悄悄红了。穿来这八零年代三个月,她早不是那个连杀鸡都怕的娇软性子,可在顾诚面前,总忍不住露怯。就像此刻,他明明是糙汉一个,偏会把木哨打磨得光滑无刺,连红绳都系得规规矩矩。
“映雪呢?”她掀开被子,棉袄刚穿到一半,就听见院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江映雪咋咋呼呼的笑:“顾野你行不行啊?这木桩都没劈裂!”
顾诚先一步掀帘出去,温乐瑜跟在后面,正看见江映雪扎着马步,一掌劈在木桩上——那碗口粗的木头竟应声裂开!顾野蹲在旁边拍手,手里还举着个窝头,边啃边喊:“我媳妇儿厉害吧!这力道,能顶半个劳动力!”
江映雪回头瞪他:“再贫?信不信我劈你脑袋?”话虽狠,眼里却闪着笑,看见温乐瑜,立刻冲过来拽她胳膊,“乐瑜你看,顾野说要跟我比劈柴,输了的给对方洗一个月袜子!”
顾诚把温乐瑜拉到身后,眉头微蹙:“小心手。”说着递过来个布包,里面是新做的手套,“给映雪也拿一副,木头有刺。”
温乐瑜刚把手套塞给江映雪,东厢房就传来婆婆张桂英的骂声:“丧门星!都啥时候了还疯玩!地里的麦子不割,等着烂在地里?”骂着就往江映雪身上扔了个竹篮,“去,把猪草割了!”
江映雪接住竹篮,反手就往顾野怀里一塞:“去吧,展现你男子气概的时候到了。”顾野乐呵呵接了,还不忘回头喊:“妈,映雪昨天劈了二十捆柴,今天该轮我表现了!”
张桂英被噎得直瞪眼,转而骂温乐瑜:“你也别闲着!把那筐衣服洗了,领口袖口搓不干净,仔洗你的皮!”
温乐瑜刚应了声“知道了”,江映雪就凑过来咬耳朵:“别理她,等会儿我帮你搓。”却被顾诚打断:“我去洗。”他拎起洗衣筐就往河边走,留给张桂英一个后脑勺,“妈,乐瑜手嫩,经不起搓。”
张桂英气得拍大腿:“反了反了!娶了媳妇忘了娘!”
温乐瑜看着顾诚的背影,突然想起穿书那天,系统提示她“早死结局”时的恐慌。那时她和江映雪缩在花轿里,听见外面人喊“换错了轿”,吓得浑身发抖。可现在——顾诚会把木哨刻成她喜欢的样子,顾野会举着江映雪劈裂的木桩跟人炫耀,连张桂英的刻薄,都像是在给她们的日子添烟火气。
河边的风带着水汽,顾诚蹲在青石板上搓衣服,动作笨拙却认真。温乐瑜蹲在他旁边,看他把肥皂抹在领口,突然说:“其实我会洗。”
“知道。”顾诚头也不抬,“但你洗会冻手。”他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晾在树枝上,木夹子都是新做的,上面还刻着个小小的“瑜”字。
对岸传来江映雪的欢呼,原来是她赢了劈柴比赛,正骑在顾野肩上往回走,手里举着个红绸子。顾野跑得飞快,喊着“我媳妇天下第一”,江映雪的笑声比河水流得还欢。
温乐瑜忍不住笑,顾诚也跟着笑,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她嘴里:“甜吗?”
糖味在舌尖化开时,张桂英的声音又追了过来:“乐瑜!你男人给你洗个衣服就美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赶紧回来做饭!”
顾诚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好,牵着温乐瑜往回走:“别理她,我做。”他的手掌宽厚,裹着她的手,一点都不冷。
厨房飘着葱花味时,江映雪抱着捆柴进来,胳膊上还沾着草屑:“张桂英又作妖了?刚才跟二婶说要给你介绍个城里的对象,让你跟顾诚离了。”
温乐瑜手里的锅铲顿了顿,顾诚直接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声音沉沉的:“她敢。”
江映雪嗤笑:“就是,也不看看现在谁当家。昨天我把她藏的私房钱搜出来,全给顾野买了斧头,她现在看见我就躲。”她说着往灶膛里添柴,火星溅出来,映得她眼睛发亮,“下午去公社领布票,咱给你扯块红布,做件新棉袄。顾诚说你穿红的好看。”
顾诚耳根微红,却硬着头皮接话:“嗯,比桃花还好看。”
温乐瑜的脸瞬间红透,埋头往锅里倒菜,却被顾诚拦住。他从碗柜里拿出个鸡蛋,在锅边一磕,金黄的蛋液滑进锅里,很快煎成个圆圆的荷包蛋:“给你补补。”
正热闹着,张桂英掀帘进来,看见荷包蛋就抢:“我还没吃呢!”手刚伸过来,就被顾诚握住手腕。
“这是给乐瑜的。”顾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您要吃,我再煎。”张桂英挣了两下没挣开,悻悻地松了手。
江映雪在旁边添火,笑着说:“妈,顾野给你买了油条,在堂屋呢。”她冲温乐瑜眨眼睛,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收拾她就得这招”。
温乐瑜看着顾诚认真煎蛋的侧脸,突然觉得这错嫁的乌龙,或许是穿书系统给她们的礼物。江映雪嫁给顾野,正好能治住那混不吝的性子;而她嫁给顾诚,这个看似木讷的糙汉,却把“宠妻”刻进了骨子里——会记得她怕冻手,会把木哨刻上她的名字,会在她被刁难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
午后去公社领布票,顾野扛着江映雪走在前面,嘴里还跟人炫耀:“我媳妇劈柴比我还快!”引得路人纷纷回头。顾诚牵着温乐瑜走在后面,把布票塞进她手里:“喜欢啥颜色就扯啥,钱够。”
温乐瑜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突然停下脚步,踮脚往顾诚脸上亲了一下。他愣在原地,耳根红得能滴出血,伸手想抱她,又不好意思似的挠挠头。
远处,江映雪回头看见,立刻拍着顾野的肩膀喊:“快看!乐瑜开窍了!”顾野笑得前仰后合,却被江映雪一把推下河坡,在他“嗷嗷”的叫声里,她叉着腰喊:“叫你笑!赶紧上来,回家给我捶腿!”
温乐瑜靠在顾诚怀里,听着河坡下的打闹声,看着手里的布票,突然觉得这八零年代的日子,比穿越前的小说还精彩。错嫁又如何?早死结局又如何?她们俩姐妹,一个有顾诚护着,一个把顾野治得服服帖帖,就算真要下乡当知青,又有什么好怕的?
顾诚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低哑却清晰:“以后,有我在。”
温乐瑜抬头,正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里,突然想起穿书那天,她和江映雪在花轿里紧握的手。那时她们说“干就完了”,现在才懂,这“干”字里,藏着的不仅是硬气,还有被人疼着、护着的底气。
河风吹过,带着刚割的麦香,远处传来顾野“救命”的喊声和江映雪的大笑。温乐瑜握紧顾诚的手,觉得这错嫁的洞房惊喜,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