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的光在窗纸上跳动,把温乐瑜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印着“囍”字的被褥上。她攥着衣角坐在炕沿,指尖掐进掌心——身边躺着的男人,胸膛宽阔温热,呼吸沉稳,是她穿书前在剧情里见过的“铁血硬汉”陆战霆,本该是闺蜜林薇的丈夫;而此刻林薇那边,大概正对着她原本该嫁的“混不吝小混混”陆战风瞪眼吧?
昨夜拜堂时的混乱还在眼前:司仪喊“新郎交换位置”,她和林薇慌里慌张地换错了方向,等反应过来,红盖头已经被各自的“丈夫”挑开。陆战霆当时眉头紧锁,却还是按捺着没说话,只在入洞房时低声说了句“先歇着”,就转身去了外间。
现在他躺在里侧,军装外套搭在炕尾,露出的胳膊上有道浅疤——剧情里说,这是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也是林薇最崇拜的“英雄印记”。温乐瑜偷偷抬眼,看见他喉结动了动,似乎没睡着,吓得赶紧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
她是书里那个“胆小懦弱、早逝于知青点”的炮灰女配,而林薇是穿书时跟她手拉手的闺蜜,本该凭着“怪力”嫁给弟弟陆战风,却阴差阳错成了妯娌。来的路上,林薇还拍着胸脯说:“别怕,等我搞定那个小混混,就来帮你收拾这个老古板!”
可此刻,外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林薇的怒吼:“陆战风你个混蛋!敢掀我盖头?信不信我把你胳膊拧成麻花!”
陆战风的嬉皮笑脸隔着墙传过来:“哎哟我的大小姐,盖头不掀咋洞房?再说了,你刚才掰我手腕赢了,我认赌服输,让你当老大还不行吗?”
“谁要当你老大!我要睡炕头!”
“那我睡炕梢?不行,太冷!要不咱挤挤?”
“滚!”
温乐瑜听着隔壁的动静,忍不住抿嘴笑,肩膀却突然被轻轻碰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转头见陆战霆睁开了眼,黑沉沉的眸子在烛光里像浸了水的黑曜石。
“她们……一直这样?”他问,声音比白天柔和些。
“嗯……林薇她力气大,以前在学校掰手腕从没输过。”温乐瑜小声说,手指紧张地卷着被褥上的流苏。
陆战霆“嗯”了一声,沉默片刻,突然坐起身:“我去看看。”
“别!”温乐瑜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又赶紧松开,“她们……她们就是吵吵闹闹惯了,过会儿就好。”她怕林薇真把陆战霆胳膊拧折了,更怕陆战霆去了反而让场面更僵。
陆战霆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重新躺下:“那你……怕黑吗?”
“有、有点。”她实话实说,剧情里她就是因为怕黑,夜里去知青点的茅房时摔了跤,才落下病根的。
他没说话,只是往她这边挪了挪,把靠墙的位置让给了她:“靠里睡,安全。”
红烛燃了一半时,温乐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感觉身上被轻轻盖了件带着皂角香的军大衣。她睫毛颤了颤,听见陆战霆在她耳边极低地说了句:“别怕,我在。”
第二天一早,温乐瑜是被院子里的吵嚷声叫醒的。陆母正叉着腰站在院里,指着林薇骂:“你个疯丫头!我儿子的胳膊怎么回事?!”
林薇把陆战风护在身后,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是他先抢我窝头的!再说他那是脱臼,我已经给他按回去了,比正骨大夫还利索!”
陆战风举着肿了圈的胳膊,龇牙咧嘴地帮腔:“娘,是我不对,我不该抢嫂子……啊不,是抢林薇的窝头!”
陆母气得发抖,转头看见走出来的温乐瑜,脸色更难看了:“还有你!昨天就让你看好你闺蜜,你看看她把家里闹成什么样了!”
温乐瑜被骂得往后缩,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陆战霆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沉声对陆母说:“娘,这事不怪她们,是战风自己不小心。”他顿了顿,把温乐瑜往身后拉了拉,“乐瑜胆子小,您别吓着她。”
林薇眼睛一亮,立刻接话:“就是!大哥都说是战风的错了!再说我力气大,以后家里挑水劈柴的活儿我包了,保证比战风干得好!”她说着就扛起院里的扁担,“哐当”一声把两只水桶灌满,转身就往水缸跑,步伐稳得像扛着两捆棉花。
陆战风看得眼睛发直,拍着大腿喊:“娘!你看她!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大力神媳妇’啊!”
陆母被这阵仗惊得说不出话,陆战霆则低头对温乐瑜说:“我去做饭,你进屋待着,外面风大。”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攥得她手腕暖暖的,像揣了个小暖炉。
温乐瑜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和陆战风比谁劈柴更快的林薇,突然觉得这错嫁的乌龙,好像比原剧情里“早逝”的结局,要热闹、温暖得多。
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着。陆战霆每天出工前,都会把温乐瑜的围巾系得严严实实,连风都漏不进去;收工回来,不管多累,都会给她带颗水果糖——他听林薇说,乐瑜以前在城里最爱吃这个。
有次温乐瑜被邻居家的鸡追得尖叫,陆战霆听见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抬脚就把鸡踢飞了(当然没真踢中,只是吓退了)。后来他每天早上都会提前把院里的鸡赶得远远的,嘴里念叨着“这些畜生,吓着我媳妇怎么办”。
而林薇和陆战风,则成了村里的“活宝组合”。林薇能一个人扛着犁耙走三里地,陆战风就跟在后面给她递水;陆战风会偷偷去河里摸鱼,林薇就用石头垒个简易灶台,当场烤得喷香,然后一人一半分着吃。
陆母渐渐也习惯了这对“怪咖”妯娌。有次她跟人唠嗑,嘴上抱怨“大的太娇,小的太野”,脸上却掩不住笑:“不过话说回来,我家大儿媳身子弱,老大疼着;小儿媳力气大,能帮衬家里,倒也……倒也挺合适。”
这天晚上,温乐瑜坐在灯下给陆战霆补军装,林薇端着个粗瓷碗闯进来,碗里是烤得金黄的红薯。
“快吃!战风偷摸烤的,甜得很!”林薇塞给她一块,自己捧着一块啃得满嘴黑,“哎,你别说,这错嫁还真挺好的。陆战风虽然混,但比剧情里那个家暴男强多了;你家陆战霆,也比那个冷漠军官温柔吧?”
温乐瑜咬了口红薯,甜糯的热气糊了满脸,她点点头,看见陆战霆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两颗水果糖,眼神落在她沾着糖霜的嘴角,悄悄红了耳根。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歪歪扭扭却热热闹闹的画。温乐瑜突然觉得,穿书路上的惊慌、对早死结局的恐惧,都在这烟火气里慢慢散了——原来命运偶尔开的玩笑,说不定藏着最贴心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