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对内库的核验仍在继续,气氛日益紧张。曹正淳得了“护龙山庄觊觎内库”的消息,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将内库围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飞过都要盘查三遍。朱无视投鼠忌器,只得暂时按捺,心中对曹正淳的杀意却已积蓄至顶点。
这日,曹正淳亲自在内库监督核验。看着那枚被妥善安置在玉盒中、散发着异香的天香豆蔻,他志得意满,忍不住对身旁的心腹档头炫耀道:“瞧瞧,朱铁胆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这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最终会落在杂家手里,成为杂家稳固圣心的基石!哼,与杂家斗?”
那档头自是连连奉承:“督主神机妙算,那铁胆神侯纵有通天的本事,在督主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曹正淳听得舒坦,尖声笑道:“不过说起来,这豆蔻虽好,陛下如今却也用不上,只能在此蒙尘。杂家倒是好奇,若朱铁胆真那么想要这玩意儿,他到底是打算用来做什么?难道他受了什么无法治愈的暗伤?或是练功出了岔子?”他摸着光洁的下巴,眼中闪烁着恶意的揣测。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整理核验文书的小太监,似乎因为连日劳累,手下一滑,将一叠陈年的旧档掉落在地,纸张散落一片。他慌忙跪地收拾。
曹正淳皱眉,正要斥骂,目光却忽然被其中一页泛黄的纸张吸引。那似乎是一份二十余年前的太医院珍贵药材调用存档副本,上面记录的调用者身份尊贵,而调用的物品赫然是——“天香豆蔻一颗”!
更让曹正淳瞳孔骤缩的是,那调用记录旁的备注小字虽已模糊,却依稀可辨:“…予神侯…救…素心…女…”
“素心?”曹正淳一把抢过那页残旧的纸张,仔细辨认,心头剧震!神侯?难道是朱无视?他二十多年前调用过一颗天香豆蔻?为了救一个叫素心的女人?!
这个名字…他隐约有些印象!许多年前,似乎确实有过一桩涉及江湖女子与皇室贵胄的风波,但被强力压下了,细节无人敢提!难道那个女子就叫素心?而且她没死?是被天香豆蔻救了?朱无视调用豆蔻是为了她?!
一个惊人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入曹正淳的脑海!
朱无视如此迫切地需要天香豆蔻,根本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那个二十多年前被他用第一颗豆蔻救下的女人——素心!此女定然对他极为重要!重要到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剩下的豆蔻救活她!
“哈哈…哈哈哈!”曹正淳先是愕然,随即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充满了发现惊天秘密的狂喜与恶毒,“朱铁胆啊朱铁胆!杂家还以为你真是铁打的心肠,无欲无求!原来你藏得这么深!你竟有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杂家手里!”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朱无视为何对天香豆蔻志在必得!这不是政治筹码,这是朱无视的命门!
“那个女人!那个叫素心的女人!她现在在哪?!”曹正淳猛地抓住身边的档头,厉声问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档头被他吓得一哆嗦:“督…督主息怒…这…这记录残缺,并未记载后续…”
“废物!”曹正淳一把推开他,来回踱步,兴奋得难以自持,“查!给杂家动用一切力量去查!二十多年前,关于朱无视和一个叫素心的女人的所有事情!还有,她既然服用了天香豆蔻陷入沉睡,肉身定然被朱无视藏在某处极隐秘的地方!给杂家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朱无视,杂家看你这次还怎么跟杂家斗!杂家要让你跪下来求杂家!”
东厂这台庞大的机器,在曹正淳的疯狂指令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尘封的档案被翻出,旧日的宫人、退役的侍卫被秘密询问…关于“素心”的点滴信息,开始被一点点拼凑起来。
数日后,一份绝密情报摆在了曹正淳的案头。情报综合了多方线索,指向一个可能的地点——天山!传闻朱无视早年曾多次秘密前往天山,且在天山某处人迹罕至的绝壁,似乎有秘密据点!
“天山…极寒之地…正好符合保存沉睡肉身的需求!”曹正淳激动得手指发抖,“一定是那里!来人!”
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挑选厂内最顶尖的好手,派往天山!给杂家仔细搜寻!一旦找到那个叫素心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给杂家把她‘请’回来!”
一场针对朱无视最大弱点的阴谋,就此展开。
而这一切,自然瞒不过时刻监控东厂异常动向的朱宸濠。
“王爷,东厂近日动向异常,大量精锐好手被秘密调派,方向似乎是…西北。”心腹凝重禀报,同时呈上更详细的监察记录。
朱宸濠看着记录,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鱼儿,终于闻到腥味了。
而且,正朝着他预设的陷阱,疯狂游去。
“很好。”他轻声道,“让我们的人,给东厂的‘英雄’们…行个方便。必要时,可以‘不经意’地,为他们指条‘明路’。”
“是!”
朱宸濠走到窗边,望向西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座巍峨雪山,以及即将被打破的冰封寂静。
风暴,终于要登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