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默三人泅渡回樊城,身后蒙古军后勤营地的冲天火光将汉水映得一片通红,仿佛血染的绸缎。城头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守军士气势必如虹。
然而,一踏上城墙,赵默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范天顺迎上来,脸上虽有喜色,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更深沉的忧虑。
“赵将军!奇功!此乃奇功啊!”范天顺激动地抓住赵默的手臂,但随即压低了声音,语气沉重,“然则…蒙古人似乎并未因粮草被焚而慌乱撤退,反而…反而收缩了包围,似在等待什么。”
赵默目光一凝,望向城外。果然,蒙古大营虽然因后方起火而有些骚动,但并未出现大规模溃乱或撤退的迹象,军阵反而收得更紧,巡逻队更加密集,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默沉声道,“欧阳锋绝不止于此等手段。”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次日清晨,一种诡异的气氛开始笼罩樊城。
先是负责在汉水取水炊爨的军士发现,水桶打上来的河水隐隐散发着一股极淡的、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起初并未在意,但不到半日,数十名饮用了河水的士兵和百姓开始出现呕吐、腹泻、浑身泛起红疹的症状,且病势来得极猛,高烧不退,身体迅速虚弱下去。
军医诊治后,脸色大变:“将军!这…这似是瘟疫之兆!但发作如此之快,绝非天灾,定是人为投毒!”
“投毒?!”范天顺骇然失色,军中若起瘟疫,远比刀兵更加可怕!士气瞬间便会崩溃!
消息很快传开,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般迅速在守军和百姓中蔓延。人人自危,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尤其是那些已经出现症状的人,更是被孤立起来,哀嚎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赵默迅速下令:即刻起,严禁取用汉水!全城用水改为仅靠有限的井水供应,并派重兵把守水井。所有病患集中隔离,焚烧其衣物用具,以石灰消毒。
但恐慌已然种下。城头上的守军变得心神不宁,不断回头望向城内,担心家人的安危,战斗力大打折扣。
“好毒辣的计策!”南希仁一拳砸在城垛上,满脸怒容,“打不过,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全金发面色凝重:“此毒诡异,发作迅猛,绝非寻常毒药,怕是欧阳锋从那西域番僧或波斯刺客处得来的阴毒玩意。”
赵默闭目,灵觉仔细感知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维度罗盘在意识中飞速分析。“此毒并非通过空气大规模传播,主要应是混入水源。但其毒性烈,感染力强,意在制造恐慌,瓦解我军意志。欧阳锋…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立刻修书一封,将疫情与毒药特征详细描述,通过信鸽急送襄阳,希望黄蓉能凭借其博闻强识和玲珑心思,推测出毒药来历或找到克制之法。
然而,信鸽飞出不到一个时辰,竟哀鸣着坠落城外!显然,蒙古军早有防备,配备了专门射杀飞鸟的猎手,彻底断绝了樊城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樊城,彻底成了一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孤岛。
疫情在缺乏有效药物和隔离条件的情况下,开始缓慢扩散。虽然严格控制了水源,但最初感染者的呕吐物、分泌物若处理不当,依旧会造成二次污染。每天都有人倒下,绝望的气氛如同浓雾般吞噬着这座英雄的城市。
欧阳锋的毒计,初见成效。这比千军万马的攻击更加致命。
第三日夜里,一名蒙古信使大摇大摆地来到城下,射上来一封劝降书。
信中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开城投降,蒙古将提供解药,救治全城军民;若负隅顽抗,待瘟疫彻底爆发,满城皆亡,鸡犬不留!落款处,依旧画着那条阴冷的毒蛇。
城头守军一片死寂,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赵默和范天顺。恐惧、绝望、以及一丝对生的渴望,在无声地蔓延。
范天顺嘴唇颤抖,看向赵默:“赵将军…这…”
赵默面沉如水,接过劝降书,看也不看,运起内力,将其震得粉碎!
“告诉欧阳锋!”他的声音如同寒冰,清晰地传下城头,“襄阳也好,樊城也罢,只有战死的忠魂,绝无跪生的懦夫!想要这座城,就用你们的命,一寸一寸来填!”
他的话语如同洪钟,敲散了部分守军心中的阴霾,重新燃起血性。
但赵默自己知道,情况已然万分危急。若无破解之法,樊城恐怕真的撑不了多久。
就在众人心头沉重之际,一名亲兵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神色:“将军,城外…城外来了一个老乞丐,吵着要进城,说…说能治这瘟疫!”
众人一愣?老乞丐?这个时候?
赵默眼中精光一闪:“什么样的老乞丐?”
亲兵挠头:“打扮邋里邋遢,背着个大红葫芦,睡在一条大蟒蛇身上,就在护城河边叫骂,说我们再不开门,他就放蛇咬人了…”
赵默、南希仁、全金发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传说中的名字!
莫非是那位游戏风尘、医术通神的…
“快!开城门!迎他进来!”赵默立刻下令,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