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殿暗金色的殿门在黑袍人那记虚无波纹的冲击下剧烈震颤,龙形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殿内,白玉广场光华急闪,整个大殿的结构都在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崩塌。冷云霓持剑立于殿门内侧,嘴角血迹未干,银眸死死盯着门外那道散发着绝对死寂的黑袍身影,以及其身后虎视眈眈的玄天盟与幽冥宗长老。
殿门禁制在黑袍人接连不断的虚无指风侵蚀下,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每一次撞击,都让维持阵法的楚随云、醉渔翁、阿木尔三人气血翻腾,脸色愈发苍白。醉渔翁甚至又咳出了一口淤血,方才强行抵挡黑袍人一击的旧伤隐隐有复发的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楚随云咬牙,将更多的守星人血脉之力注入星矩令,试图稳固摇摇欲坠的阵法核心,“殿内储备的灵源有限,禁制撑不了太久!那黑袍怪物的力量太诡异,专门腐蚀阵法根基!”
阿木尔骨杖顿地,净化光环竭力驱散着透过禁制缝隙渗入的丝丝虚无死气,声音嘶哑:“而且他们在外面以逸待劳,我们困守殿内,力量只会不断消耗,最终……”
后果不言而喻。一旦殿门被破,以四人目前的状态,面对黑袍人主导的围攻,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局。
冷云霓目光扫过殿内。龙族遗宫虽坚,但终究是死物,且年代久远,禁制威力十不存一。而敌人,尤其是那黑袍人,对虚无之力的运用出神入化,专破各种能量防护,僵持下去,唯有败亡一途。
她银眸之中,星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演,一个个方案浮现,又迅速被否定。强行突围?外面三人虎视眈眈,黑袍人速度极快,成功率极低。死守待援?此地乃归墟绝地,何来援军?启动殿内可能存在的自毁阵法同归于尽?那是最后的手段,且未必能真正威胁到那诡异的黑袍人。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枚微微发热的“源海令”上,又仿佛穿透殿壁,望向了远方那缓缓旋转的归墟海眼深处——混沌源海所在的方向。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骤然清晰!
“不能守,也不能常规突围。”冷云霓的声音清冷而决绝,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唯一的生路,不在殿外,而在……源海!”
楚随云三人闻言皆是一怔。
“师叔,你是说……再闯归墟海眼?”楚随云骇然,“我们刚刚才险死还生出来!而且外面那些家伙岂会任由我们离开?”
“正因为他们想不到!”冷云霓银眸锐利如刀,“黑袍人实力虽强,但其力量本质偏向‘虚无寂灭’,混沌源海乃万道本源,包容生灭,其环境对我等或是绝地,对他而言,干扰与压制只会更大!此乃险地,亦可能是制约他的唯一所在!”
她顿了顿,继续快速分析:“而且,我初得源海之心认可,对混沌本源的感应与引导能力大增。若能重返源海,借助其中环境,或可与之周旋,甚至……寻得彻底解决此患的契机!敖钧尊主遗言暗示,源海深处或藏有对抗虚无的关键。”
醉渔翁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娘的!横竖是死,闯一闯那鬼地方,总比窝在这里被耗死强!老酒鬼赞成!”
阿木尔沉吟片刻,也重重点头:“置之死地而后生。部族古训有云,绝境之中,方见真道。我等愿随星主同行!”
见众人意见统一,冷云霓不再犹豫:“好!随云,你与我合力,催动源海令与星矩令,在殿门破碎的刹那,强行撕开一条直通海眼边缘的临时通道!醉师叔,阿木尔族长,你二人负责断后,阻挡第一波追击,只需一息即可!”
计划已定,四人立刻行动。楚随云与冷云霓相对盘坐,星矩令与源海令悬浮于二人之间,守星人血脉之力与混沌本源意韵交融,引动大殿深处残存的龙族阵法之力,开始凝聚一股极其不稳定的空间波动。殿门外的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攻击骤然加剧,虚无指风如雨点般落下,殿门裂纹蔓延,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就是现在!”冷云霓厉喝一声,与楚随云同时将力量催至极致!
轰隆!
殿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裂!无数碎片裹挟着虚无死气向内激射!
与此同时,一道极不稳定的、扭曲闪烁的混沌色空间漩涡,在四人面前骤然成型!
“走!”冷云霓袖袍一卷,率先冲入漩涡!
楚随云紧随其后!
醉渔翁与阿木尔怒吼一声,各施最强手段,真火与净化之光如同怒潮般涌向破门而入的敌人,暂时阻住了黑袍人一瞬!
就是这一瞬之差!待黑袍人震散火光,踏入殿内时,只看到那空间漩涡正在急速缩小、消散!
“追!”黑袍下传来冰冷的怒意,他身形一晃,化作黑光,竟也强行挤入了即将闭合的漩涡缝隙!玄天盟与幽冥宗长老对视一眼,一咬牙,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荒芜的海岸线上,空间一阵扭曲,冷云霓四人的身影踉跄出现,不远处便是那吞噬一切的归墟海眼。而他们身后,漩涡再次荡漾,黑袍人等三道身影也紧随而至!
前有绝地,后有追兵!冷云霓银眸寒光一闪,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带着一丝决然,率先化作流光,再次投向那深不见底的归墟海眼!
“既然要赌,那就赌得彻底一点!”
一场更加凶险、胜负难料的追逐,在这万物归墟之地,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