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艾出院那天,祈同伟特意提前关了杂货店的门,揣着刚取的工资,绕到医院附近的服装店,挑了件浅粉色的薄外套。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他把外套裹在臂弯里,脚步轻快地往医院走——一想到能见到钟小艾,心里就像揣了颗糖,甜得发慌。
病房里,钟小艾正收拾东西,看见祈同伟进来,眼睛一下子亮了。“怎么来了这么早?店不用看吗?”她笑着问,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店里有小琴看着,不碍事。”祈同伟把外套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会降温,给你买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钟小艾接过外套,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心里暖暖的。她穿上试了试,不大不小,刚好合身,粉色衬得她肤色更白,眉眼也更亮了。“真好看,谢谢你。”她抬头看着祈同伟,嘴角弯起的弧度里满是笑意。
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身上,像撒了把碎金。自凤凰山遇险后,他们之间的那层“客气”彻底被打破,多了些情侣间的亲昵——祈同伟会自然地牵起钟小艾的手,帮她避开路上的石子;钟小艾会轻轻靠在他身边,跟他说图书馆里的趣事,偶尔还会偷偷捏一下他的胳膊,惹得祈同伟笑着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可这份甜蜜没持续多久,麻烦就找上了门。梁璐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祈同伟救钟小艾的事,心里像扎了根刺,总找机会接近祈同伟。有时候,她会“顺路”去杂货店买瓶水,故意跟祈同伟聊起省厅的工作:“我爸昨天跟市局的李局长吃饭,还说想招个有能力的年轻人,要是你想去,我可以帮你问问。”有时候,她会在食堂“偶遇”,端着餐盘坐在祈同伟对面,晃着手里的勺子说:“听说你跟钟小艾走得近?她家里是有点背景,可远不如我家在本地的人脉广,你要是跟我处对象,毕业分配肯定能去好单位。”
祈同伟每次都客气地岔开话题,可梁璐却不依不饶,甚至还找过高小琴,送了她一支包装精美的钢笔,让她帮忙在祈同伟面前“说说好话”。高小琴没敢收,拿着钢笔慌慌张张地跑去找高小凤:“小凤,梁璐姐给我这个,还让我帮她劝祈大哥,我该怎么办啊?”
高小凤看着那支钢笔,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梁璐这是不死心,想从侧面突破。她把钢笔还给高小琴,让她明天还给梁璐,然后坐在杂货店的小凳子上,手里剥着橘子,跟祈同伟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让梁璐彻底转移注意力,顺便让侯亮平也没空再算计你。”
祈同伟皱着眉:“怎么转移?侯亮平之前还想害小艾,梁璐又一直缠着我,他们俩怎么可能凑到一起?”
“怎么不可能?”高小凤笑了笑,把剥好的橘子瓣递给祈同伟,“梁璐要的是‘被崇拜的感觉’,侯亮平要的是‘出风头的机会’,咱们正好利用这两点,给他们搭个‘桥’。”她顿了顿,说出自己的计划,“咱们办一场校园演唱会,让侯亮平当主唱——他之前在宿舍里总哼歌,肯定想在人前露脸。然后让钟小艾在梁璐面前多夸夸侯亮平,说他有才华、会来事,比只会闷头做事的人有意思。梁璐那样的人,最吃‘崇拜’这套,说不定就觉得侯亮平比你‘有魅力’,把注意力转走了。”
祈同伟想了想,觉得这主意靠谱——既不用跟梁璐正面冲突,又能让侯亮平忙着准备演唱会,没空搞小动作,一举两得。他立刻拉上陈海一起筹备,陈海一听是为了帮祈同伟摆脱麻烦,拍着胸脯答应:“没问题!场地我去跟学校申请,音响我找学生会借,保证把演唱会办得风风光光的!”
果然,当祈同伟找到侯亮平,说“大家都觉得你唱歌好,想让你当校园演唱会的主唱”时,侯亮平眼睛都亮了。他早就想在学校里出风头,只是一直没机会,现在“主唱”的位置主动送上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包在我身上!”侯亮平拍着胸脯保证,当天就拉着陈海去练歌房,还特意选了《情非得已》《小幸运》等几首情歌,说“要唱给女生听,肯定能圈粉”。
接下来的几天,侯亮平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练歌上,每天早出晚归,连跟梁璐“偶遇”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算计祈同伟了。而钟小艾则按照高小凤的嘱咐,找机会跟梁璐“聊天”。那天在图书馆,钟小艾故意坐在梁璐旁边,翻着英语书突然说:“梁璐,你知道吗?我们要办校园演唱会,侯亮平当主唱,我上次听他练歌,唱得特别好,还会弹吉他,比有些只会死读书的人有意思多了。”
梁璐手里的笔顿了顿,抬头看了钟小艾一眼,语气里带着疑惑:“侯亮平?他还会唱歌?”
“当然了!”钟小艾点点头,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上次我们一起聚餐,他即兴唱了一首,在场的人都鼓掌了。而且他脑子特别灵活,之前帮我们策划支教活动,想得特别周到,感觉以后肯定有出息。”
梁璐没说话,心里却有点动摇。她之前觉得侯亮平只是个普通学生,没什么特别的,可听钟小艾这么一说,倒觉得侯亮平好像真有点“才华”。她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整理书架的祈同伟——祈同伟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安安静静地把书一本本摆好,看起来踏实,却少了点“新鲜感”。相比之下,会唱歌、会来事的侯亮平,好像更能让她觉得“有面子”。
校园演唱会那天,操场挤满了人,五颜六色的灯牌晃得人眼睛花。侯亮平穿着一身新租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抱着吉他走上台,一开口就引来台下女生的尖叫。他唱《情非得已》时,还对着台下眨眼睛;唱《小幸运》时,特意走到第一排,对着女生们微笑。台下的欢呼声一波比一波高,连陈海都忍不住跟祈同伟说:“没想到侯亮平还有这本事,还真有点明星范儿。”
梁璐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侯亮平,眼里渐渐有了笑意——侯亮平确实会讨女生喜欢,比祈同伟懂浪漫多了。而祈同伟和钟小艾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台上的侯亮平,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第一步计划,成了。
演唱会结束后,高小凤觉得还不够——得再加把“火”,让梁璐彻底死心塌地跟着侯亮平。她跟祈同伟商量:“咱们再组织一场‘湖边划船’活动,就说是演唱会的庆功宴,邀请班里的同学一起去。到时候把侯亮平和梁璐分在一条船,提前在船底凿个小洞,用软木塞堵着——等船划到湖中心,软木塞慢慢松动,船里开始进水,侯亮平肯定会‘英雄救美’,梁璐一感动,就彻底忘不了他了。”
祈同伟有点担心:“凿洞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放心,”高小凤笑着说,“洞凿得特别小,软木塞堵得紧,进水特别慢,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离岸边也就几十米,不会有危险。而且我让陈海带着救生圈在附近的船上等着,随时能帮忙,保证万无一失。”
祈同伟这才放心,让陈海去组织活动。陈海特意把侯亮平和梁璐分在了一条蓝色的小船里,还“不小心”跟侯亮平说:“梁璐好像挺喜欢你的,今天特意穿了新裙子,你可得把握机会。”侯亮平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当天特意穿了件白色衬衫,还喷了点香水。
活动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湖面风平浪静,偶尔有几只白鹭飞过。侯亮平和梁璐划着船慢慢往湖中心去,侯亮平一边划,一边跟梁璐聊起自己的“远大理想”:“以后我想进省厅工作,凭我的能力,肯定能很快升职。到时候我带你去吃最好的餐厅,买最漂亮的包包,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梁璐听得心里甜甜的,刚想说话,突然感觉脚边有点湿。“怎么回事?”她低头一看,发现船里进了水,而且水越来越多,很快就漫过了脚踝。“哎呀,船漏水了!”梁璐吓得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把水往外泼,却怎么也泼不完,脸色瞬间白了。
侯亮平也慌了,可他一看梁璐害怕的样子,立刻镇定下来——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他赶紧脱下自己的白色衬衫,揉成一团,死死堵住船底的小洞,然后扶住梁璐的胳膊,温柔地说:“别怕,有我呢。你抓紧船桨,我划回岸边,很快就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划着船,衬衫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乱了,却显得格外可靠。梁璐靠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又感动又害羞——刚才她还吓得差点哭出来,可被侯亮平护在身后,突然就觉得特别安心。
等船划到岸边,陈海赶紧拿着救生圈跑过来,帮他们把船拉上岸。侯亮平还特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梁璐身上,柔声说:“别着凉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梁璐红着脸点了点头,任由侯亮平牵着她的手往宿舍走。经此一“劫”,她对侯亮平的好感彻底爆棚,觉得侯亮平又勇敢又体贴,比祈同伟好多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找过祈同伟,一门心思跟侯亮平走在了一起,偶尔碰到祈同伟,还会故意挽着侯亮平的胳膊,像是在炫耀。
没了梁璐的纠缠,没了侯亮平的算计,祈同伟和钟小艾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祈同伟帮钟小艾整理法律笔记,钟小艾帮祈同伟修改英语作文;一起去食堂吃饭,钟小艾会把碗里的红烧肉夹给祈同伟,说“你最近太累了,多吃点”;一起去杂货店帮忙,钟小艾跟高小琴学整理货架,高小凤则跟祈同伟聊未来的规划,日子过得甜蜜又安稳。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学生,空气中满是离别的气息。祈同伟成绩优异,又有支教的经历,辅导员都说他“很有希望被分配到市里的司法局”。他自己也满怀期待,每天都去学校的公告栏看分配名单,可等拿到分配通知书那天,却彻底傻了眼——通知书上赫然写着“分配至汉江省偏远乡镇司法所”,理由是“基层锻炼,培养实干能力”。
祈同伟拿着通知书,手都在抖。他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侯亮平和梁璐搞的鬼——侯亮平靠梁璐父亲的关系,被分配到了省厅,而他却被调到了偏远乡镇,这明摆着是报复。他坐在杂货店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心里又气又委屈,眼睛里满是迷茫: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总是被人算计?难道贫穷就活该被欺负吗?
高小凤看出了他的心思,递给他一瓶冰镇矿泉水:“别急,你忘了还有钟小艾吗?她肯定能帮你。”
祈同伟愣了愣,苦笑了一下:“小艾?她爸爸虽然是京城的官,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这里是汉江省,她爸爸也管不到这边的分配吧?”
“你别小看钟小艾,也别小看她爸爸的人脉。”高小凤坐在他身边,语气笃定,“钟小艾的爸爸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认识的人可不少,说不定就有能帮上忙的。你先别难过,跟钟小艾说说,她肯定有办法。”
祈同伟半信半疑,可还是给钟小艾打了电话。钟小艾一听,立刻说:“你别着急,我马上给我爸打电话,肯定能帮你解决。”挂了电话,她立刻拨通了父亲的号码,没有说要走关系,只是客观地跟父亲说:“爸,我有个同学叫祈同伟,成绩特别好,还去郊区小学支教了半年,帮那里的孩子建了图书馆。这次毕业分配,他被调到了偏远乡镇司法所,不是说现在要重视有能力的年轻人吗?他去基层锻炼当然好,可要是能去市里的单位,说不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帮更多人做事。”
钟小艾的父亲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他正好认识汉江省司法厅的厅长,之前一起开过会,关系还不错。当天下午,他就给厅长打了个电话,语气轻松地说:“老周啊,跟你打听个事,你们省这次毕业分配,有个叫祈同伟的年轻人,听说能力不错,还去支教过,你们可得多培养培养这样的年轻人,别让人才被埋没了。”
厅长一听,立刻明白了意思。挂了电话,他赶紧让人查祈同伟的资料,发现祈同伟确实成绩优异,还有支教经历,是个好苗子。没过多久,学校就通知祈同伟,分配方案改了——他被调到了市里的司法局,虽然不是省厅,却比偏远乡镇的司法所好太多了,而且市里的平台更大,更能发挥他的专业能力。
拿到新的分配通知书那天,祈同伟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他拉着高小凤的手,声音都在抖:“小凤,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就像活神仙一样,总能在关键时刻帮我破局。”
高小凤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不用谢我,主要还是你自己有能力,要是你成绩不好、没去支教,就算有人帮你,也没理由改分配啊。”
从那以后,祈同伟对高小凤更是信服得五体投地。他跟钟小艾说:“小凤是咱们的贵人,以后不管她有什么事,咱们都得帮。要是没有她,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乡镇待着呢,更别说跟你在一起了。”
钟小艾也对高小凤充满感激,特意请高小凤和高小琴去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席间,钟小艾跟高小凤聊得特别投缘——从学习聊到生活,从未来的职业规划聊到对人生的看法,两人越聊越觉得合拍,最后干脆以“姐妹”相称。钟小艾握着高小凤的手说:“小凤,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别跟我客气,就算我帮不了,我爸也肯定能帮你,咱们是一家人。”
高小凤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暖暖的。这一世,她不仅改变了自己和姐姐的命运,还帮祈同伟避开了前世的弯路,让他能凭着自己的能力,走上正确的道路。她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新的困难,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互相帮助,就一定能克服所有难关。
毕业那天,阳光正好。祈同伟穿着崭新的衬衫,手里拿着市里司法局的录取通知书;钟小艾背着双肩包,手里攥着去京城外企的offer;高小凤和高小琴也找到了满意的兼职——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四个年轻人站在汉江大学的校门口,看着熟悉的教学楼和操场,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祈同伟牵着钟小艾的手,高小凤牵着高小琴的手,四人相视一笑,一起朝着阳光的方向走去。身后是他们共同走过的青春,有欢笑,有挫折,有温暖;身前是充满希望的未来,有梦想,有期待,有彼此。风拂过他们的头发,带着青春的气息,也带着对明天的向往——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