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
”
他厉声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大的？”
“赌什么？”
林薇薇强忍着魔音灌脑的眩晕。
“赌沉渊想要我，更想要它自己的‘眼泪’！
”
张清明指着自己左臂里挣扎的银光，“沉渊泪在净化我的煞气，煞气在污染沉渊泪，它们在打架，但也在‘融合’！
这就是它最大的诱饵！
我们冲进那口井！
沉渊本体被金斗和锁链限制，它的力量投射需要通道，那锁龙井就是最大的通道！
也是它力量相对‘薄弱’的节点！
我们下去，就在它‘家门口’，用这‘诱饵’逼它现身！
要么，它亲自出来‘收债’，给我们面对面干它的机会！
要么，它就得眼睁睁看着沉渊泪在我体内，一点一点磨掉它的爪牙！
”
“你……你想当鱼饵，钓沉渊本体这条最大的鱼？”
林薇薇被这计划惊得目瞪口呆，“在它的地盘？这太……”
“疯狂？”
张清明替她说了，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不疯怎么活？在上面等它把手彻底伸出来，把整个城都拖下去？还是等我这条胳膊炸了，沉渊泪被它回收，它变得更难对付？陈斌在下面生死不知，豆子身上的印刚解，这债，必须在我们手上清掉！
就现在！
”
他看着林薇薇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退缩，只有担忧和决然。
“好！
”
林薇薇重重点头，“我帮你！
我的灵觉能找到井里最‘薄弱’的点！
感觉……下面很深，怨气很重，但沉渊本体的‘核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锁着，离井底还有段距离！
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
“走！
”
张清明不再废话，拖着那条如同凶兽附体的左臂，率先朝着怨气冲天的锁龙井冲去！
林薇薇背着豆子，紧随其后。
每一步踏出，左臂内的煞气与银光就剧烈碰撞一次，剧痛钻心，但也让他眼神更加锐利凶狠。
锁龙井口，黑气如同实质的墨汁翻滚，无数鬼脸在其中哀嚎挣扎，试图扑向活人。
井口边缘，那根断裂的巨大铁链无力地垂着。
“跳！
”
张清明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那翻涌的怨气黑渊！
林薇薇一咬牙，紧随其后！
下坠！
冰冷刺骨的怨气如同亿万根钢针扎入身体！
无数充满恶念的呓语疯狂冲击脑海！
张清明左臂的青紫煞气瞬间活跃到极致，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怨气，同时又被臂内的沉渊泪银光死死灼烧，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他死死守住心神，龙虎山固守心神的法诀运转到极致。
林薇薇的灵觉在怨气风暴中艰难延伸，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下面！
左下方！
感觉……有块突出的岩石！
怨气漩涡的间隙！
”
她尖叫着指引方向。
张清明完好的右手猛地探出，在急速下坠中精准地抓住一块湿滑的井壁凸起！
身体狠狠撞在井壁上，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松手。
林薇薇也险险抓住另一块石头，两人堪堪挂在井壁。
下方是无尽的黑暗，翻涌的怨气如同黑色的海洋。
一个巨大、沉闷、仿佛来自九幽的心跳声，在深井下方规律地搏动着。
咚……咚……咚……每一下，都让井壁震动，让怨气翻腾，也让张清明左臂的煞气随之呼应、鼓胀！
“感觉到了吗？”
张清明喘息着，汗水混着冰冷的怨气往下淌，“它就在下面！
被锁着……但它的‘心跳’，就是整个沉渊的脉动！
”
“它……它发现我们了！
”
林薇薇声音带着恐惧，“心跳……在加速！
”
咚！
咚！
咚！
“感觉……那‘心跳’……锁定了你的左臂！
像……像饿疯了的狼盯上了肉！
”
“盯上才好！
”
张清明咬着牙，冷汗混着冰冷的怨气往下淌。
他猛地一蹬井壁，身体借力向上蹿了一截，完好的右手闪电般抓住更高处一块石头，暂时稳住身形。
“喂！
底下那装神弄鬼的！
”
他朝着翻涌的黑暗深渊吼，声音在井壁间撞出回响，“想要你这破‘眼泪’？自己上来拿！
派些没脸的废物和怨气疙瘩，不够老子塞牙缝！
”
死寂。
只有怨气翻涌的呜咽和那越来越响的心跳。
“沉渊……之泪……不容……亵渎……”
一个干涩、厚重、仿佛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混响，毫无征兆地在张清明脑海中炸开！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威压，撞击着他的意识。
“汝……窃取……本源……当……献祭……”
“献祭？”
张清明嗤笑一声，故意晃了晃那条青紫与银光纠缠的左臂，剧痛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凭你这隔着八百米放狠话的本事？府库那帮孙子挖你墙角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倒装起大爷了？我看你就是个被锁在井底，连自己‘口水’都管不住的废物！
”
“吼——！
！
！
”
井底猛地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咆哮！
整个锁龙井剧烈震动！
翻涌的怨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瞬间炸开！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实质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抓了上来！
这一次，目标明确——张清明那条散发着诱饵气息的左臂！
“就是现在！
薇薇！
”
张清明厉吼，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抓来的意志，将左臂猛地向前一送！
臂内纠缠的沉渊泪银光被这举动刺激，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清辉！
“滋啦——！
！
！
”
如同滚油泼雪！
清辉与抓来的沉渊意志猛烈碰撞！
浓烈的黑烟在张清明手臂周围升腾！
剧痛排山倒海！
他感觉自己的左臂像要瞬间汽化！
“找到了！
”
林薇薇的尖叫带着破音的嘶哑，灵觉在碰撞的乱流中如同刀锋般刺向井底某处，“怨气漩涡后面！
心跳声最响的地方！
有个‘点’！
像……像被无数铁链捆住的……肉瘤！
感觉……好‘实’！
是它投射力量的锚点！
”
“陈斌——！
！
！
”
张清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井壁间疯狂回荡，“听好了！
打那个‘瘤子’！
往死里打——！
！
！
”
井底深处，幽暗的水流猛地炸开！
一个覆盖着残破暗青鳞片的巨大轮廓，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怒和一丝属于陈斌的狂暴意志，悍然冲破翻腾的怨气！
巨爪撕裂水流，爪心中央那点熔岩般的暗红独眼，死死锁定了林薇薇灵觉指引的方向——那隐藏在怨气漩涡之后、搏动着的、如同巨大心脏般的沉渊力量核心！
“给老子——爆——！
！
！
”
巨爪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砸向那颗搏动的“核心”
！
“不——！
！
！
”
沉渊本体的意念咆哮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啸！
它投射上来的意志巨手猛地一颤，力量瞬间溃散大半！
锁住张清明左臂的恐怖吸力骤然消失！
轰隆——！
！
！
！
无法形容的恐怖撞击声从井底深处炸开！
整个锁龙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搓！
井壁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巨大的石块如同暴雨般砸落！
浑浊的河水混合着粘稠的黑气倒灌进来！
“抓住我！
”
张清明左手剧痛稍减，银光趁机反扑，他猛地探出完好的右臂，一把抓住被震得脱手、正向下坠落的林薇薇！
两人连同背上的豆子，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拍在井壁上！
“咳咳……”
林薇薇剧烈咳嗽，七窍都渗出血丝，灵觉遭受重创，但眼神亮得吓人，“打……打中了！
那‘瘤子’……裂了！
沉渊的‘线’……乱得像炸窝的马蜂！
”
井底传来沉渊本体痛苦到极致的、非人的惨嚎！
那规律的心跳声瞬间变得狂乱而微弱！
翻涌的怨气失去了主心骨，开始无序地溃散、消融。
冰冷的井水迅速上涨，带着刺骨的寒意。
“陈斌！
”
张清明朝着下方翻腾的水流和黑烟嘶吼。
水面下，那巨大的暗青轮廓缓缓浮起，但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爪心中央的暗红独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望向张清明，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解脱。
巨爪缓缓抬起，指向井壁上某个被震开的、黑黢黢的裂缝，随即，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声无息地沉入浑浊的水中，只留下一圈扩散的涟漪。
“他……”
林薇薇声音发颤。
“还活着！
”
张清明斩钉截铁，盯着陈斌沉没的位置，“沉渊泪在他体内！
没那么容易死！
走！
他指的路！
”
他指向井壁上那道被震开的裂缝，里面吹出带着土腥气的冷风。
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背着昏迷的豆子，艰难地爬进裂缝。
裂缝狭窄曲折，向上延伸。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隐约透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