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幽暗的溶洞深处,
“那边……感觉……好冷……好……‘空’……
像……像被蛀空的大树……核心……被吃掉了……”
张清明顺着她的指向望去,溶洞深处一片漆黑,手电早就在爆炸中不知所踪。
只有水流声从那边传来,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
他右臂的青流悸动得更清晰了,如同磁针指向了某个冰冷的核心。
“它在‘逃’……”
张清明缓缓站起身,忍着全身的酸痛,目光锐利地投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爆炸把它最后的‘窝’炸了,残存的‘毒根’像受惊的耗子,
顺着地脉和水系往更深、更隐蔽的地方钻。”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想找个新地方……继续腐烂?”
“追?”
陈斌看着张清明那条惨不忍睹的胳膊,又看看虚弱不堪的林薇薇,脸色难看,
“老张,不是我说,咱们现在跟三条破麻袋没区别!
拿什么追?用牙啃?”
“不追,等它缓过气?”
张清明反问,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等它在哪个犄角旮旯再长出一片‘脓疮’?
等它把这片地底的水脉都染成毒汤?”
他活动了一下左手的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它现在……更虚了。虚到连‘壳’都顾不上,只顾着逃命。”
他走到浑浊的地下河边,蹲下身,用左手舀起一捧水。
水冰凉刺骨,带着浓重的土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金属锈蚀味。
他凝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脸色惨白,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执拗的火焰。
“它顺着水跑……那我们就……顺流而下。”
张清明站起身,甩掉手上的水珠,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带着回音,
“看看这‘毒汤’,到底流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没有多余的休整,没有伤药,甚至连干净的水都喝不上几口。
三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冰冷的地下河岸,向着溶洞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湿滑的岩石,冰冷的河水,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腐朽气息,都在消耗着他们仅存的体力。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偶尔从高处岩缝透下的、不知来源的微弱天光(也许是某种发光矿物或菌类),勉强勾勒出怪石狰狞的轮廓。
水流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哗啦……哗啦……单调得令人心头发慌。
“妈的……这鬼地方……比上面还邪门……”
陈斌低声咒骂着,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黑暗中那些如同蹲伏巨兽般的岩石阴影,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
“不是感觉……”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惊悸,身体不自觉地靠近张清明,
“是……真的有‘东西’……在石头里……在……在水里……很冷……很……‘饿’……”
她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地下河水面,毫无征兆地翻涌起几个浑浊的水泡。
紧接着,几团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黑色淤泥状物体,如同水鬼般缓缓从水底浮了上来!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中心闪烁着两点幽绿的光点,如同眼睛,死死锁定了岸边的三人!
“操!水鬼?!”
陈斌头皮一炸,下意识就去摸腰间的短棍,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棍子已经废了。
“不是鬼……是…………”
张清明眼神一凝,将林薇薇护在身后,
“那东西散的‘毒’,把河底沉积的阴秽淤泥……点活了!”
他盯着那几团缓缓逼近的、散发着恶臭的磷光淤泥,
“别碰水!离岸边远点!”
那些“地淤”蠕动着,爬上岸边的岩石,所过之处,
坚硬的石头表面竟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留下一道道腐蚀的焦黑痕迹!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
散发着血肉气息的三人!
“妈的!没武器怎么搞?”
陈斌急了,捡起脚边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
“用火!”
张清明低喝,同时快速扫视四周,目光锁定岩壁上垂挂下来的、一种干枯发黑的藤蔓状植物,
“那东西!弄下来!快!”
陈斌不明所以,但动作极快,扑过去用力扯下几大把干枯的黑藤。
张清明接过,左手并指,指尖艰难地凝聚起一点微弱的金光咒力——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调动的、源自龙虎山根基的力量。
金光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干燥的黑藤!
呼!
黑藤猛烈燃烧起来,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带着辛辣气味的浓烟!
“扔过去!挡着它们!”
张清明将燃烧的黑藤塞给陈斌。
陈斌会意,怒吼着将燃烧的藤蔓狠狠砸向那几团逼近的磷光淤泥!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燃烧的黑藤接触到淤泥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和浓烈的青烟!
那些淤泥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幽绿的光点疯狂闪烁,身体剧烈地扭曲、萎缩,迅速化为一滩滩冒着青烟的、腥臭的泥浆!
“嘿!有用!”
陈斌精神一振。
“快走!烟撑不了多久!
前面肯定还有!”
张清明拉着还有些虚弱的林薇薇,催促陈斌继续前进。
浓烟确实暂时驱散了附近的“地淤”,但更深处的水面,又隐隐有新的磷光在黑暗中亮起。
他们只能加快脚步,在浓烟散尽前,尽量远离河岸。
溶洞变得更加曲折幽深,地下河也分出数条岔道,水流变得湍急,发出哗哗的轰鸣。
“走哪边?”
陈斌看着几条黑黢黢的岔道,头皮发麻。
张清明没说话,闭上眼,强忍着右臂伤口被阴冷湿气侵蚀的刺痛,
将意念沉入那股微弱却异常“敏锐”的青流。
青流在几条岔道的气息前“游移”了片刻,
最终清晰地指向其中一条水流最为湍急、洞壁岩石呈现出一种病态暗青色的通道。
“这边。”
他睁开眼,指向那条暗青色的水道,
“水的‘毒’味……最浓。
‘空’的感觉……也顺着这条水走。”
三人踏入这条更加阴森的水道。
水流轰鸣声震耳欲聋,冰冷的浪花不时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