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表面的碎片光芒疯狂闪烁、明灭,随即如同燃尽的火星般迅速黯淡下去!
哗啦啦啦!
失去了核心力量的维系,那巨大的金属肉瘤如同融化的蜡像,瞬间垮塌!
构成它的无数邪器碎片如同失去了磁力的铁屑,哗啦啦地崩解、坠落!
覆盖其上的污秽光芒彻底熄灭!
几条僵直的金属触手重重砸落在地,摔成一堆毫无生气的、冒着青烟的破碎金属。
祭坛顶端,那张悬浮的青铜王座剧烈地摇晃起来!
王座下方连接地脉的污秽暗流发出断流般的呜咽,迅速干涸!
顶端那点暗沉的血光疯狂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
猛地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整座青铜之城,发出最后一声悠长、不甘、如同巨兽垂死的叹息,彻底归于死寂。
只剩下崩塌的碎片滚落声和三人劫后余生、粗重如牛的喘息。
“咳咳……咳……”
陈斌从掩体后挣扎着爬出来,咳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牵动着肋下的剧痛。
他跌跌撞撞冲到张清明身边。
张清明背靠着冰冷的青铜壁,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左手里那枚铜钱早已黯淡无光,滚落在地。
那条迎击的右臂,此刻软软地垂在身侧,比之前更加惨不忍睹。
从肩头到手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焦黑碳化和深可见骨的伤口交织在一起,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一点森白的臂骨!
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破烂的衣袖往下淌,在他脚下积了一小滩暗红。
“老张!老张!”
陈斌声音都劈叉了,手忙脚乱地去捂那恐怖的伤口,
滚烫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根本捂不住。
他扭头冲着林薇薇嘶吼,
“绷带!快!妈的止血药!”
林薇薇踉跄着扑过来,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抖着手从背包里翻出最后的急救包,扯出大卷的止血绷带和强效凝血粉。
药粉不要钱似的撒上去,瞬间被涌出的鲜血冲开。
“按……按住……”
张清明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死……不了……那‘柱子’……塌了……”
“塌你个头!”
陈斌吼着,手下的力道却不敢松,和林薇薇一起死死压住他手臂上几个最大的出血点,用绷带疯狂缠绕,
“胳膊都快没了!还柱子!
你他妈就是根快烧没的蜡烛!”
绷带一层层缠上去,很快被血浸透。
剧痛让张清明身体一阵阵痉挛,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
矿坑深处绝对的死寂包裹上来,只有陈斌粗重的喘息和林薇薇压抑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更久,那汹涌的血流似乎被强行堵住了一些,变成了缓慢的渗出。
“呼……呼……”
陈斌一屁股瘫坐在满是血污和金属碎屑的地上,后背的冷汗被冷风一吹,冰得他一哆嗦。
他看着张清明那条被裹得像木乃伊、依旧在渗血的胳膊,
又看看祭坛方向彻底死寂的废墟,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夹杂着后怕涌上来,
“妈的……真塌了……老张,你这把赌得……太他妈悬了……”
林薇薇跪坐在张清明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臂,
用手背擦了擦他脸上混着血和汗的污迹,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张大哥……漩涡底下那点暗光……
到底是什么?
王座的力量源头吗?”
张清明闭着眼,积攒着一点说话的力气。
右臂的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钢针扎在神经上,但筋络深处,
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暖流,正艰难地流转着,修复着被邪气和自身力量双重摧残的创伤。
刚才那引爆铜钱、孤注一掷的一击,似乎不仅炸碎了漩涡核心,
也意外地将右臂里淤积的、来自阴山和黄河的驳杂邪毒,连同部分狂暴的青铜邪气,一起宣泄了出去。
虽然代价惨烈,但此刻手臂深处那股新生的力量,似乎……更“轻”了一些?
“不是源头……”
他喘了几口,声音依旧微弱,但清晰了些,
“是……‘钥匙孔’。”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残留着血丝,却透出一种洞悉的疲惫,
“那王座……是个……转换器。
吸下面的地脉邪气……
喂给黄河底下那些‘耗子’……
那点暗光……是维持这个通道的……枢纽。
打碎了它……通道就断了……”
“钥匙孔?通道?”
陈斌皱着眉消化着这话,
“意思是……黄河底下那些啃地脉的鬼东西,力量是从这鬼城里抽过去的?
那这破城的力量又是从哪来的?
地底下还有个更大的?”
“恐怕……不止。”
张清明目光投向祭坛后方那片被巨大坍塌物掩埋的、更加深邃的黑暗。
那里,似乎通向这座青铜邪城未曾显露的、更深层的区域。
“这里……可能只是……某个‘节点’。”
他试着动了动左臂,还好,骨头没断,
“得……离开这儿……
这地方……邪气散了……
但地脉被它啃过……
不稳……随时可能塌……”
“塌?!”
陈斌一个激灵跳起来,也顾不上浑身散了架似的疼,
“那还等个屁!
走!赶紧走!”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张清明一条没受伤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
“老张你撑着点!
薇薇,搭把手!”
林薇薇连忙扶住张清明的另一边。
三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挪。
每一步都牵扯着张清明的伤口,剧痛让他额角的冷汗就没停过。
来时激战的甬道此刻死寂得可怕,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和脚步踩在金属碎片上的咔嚓声在回荡。
倒塌的青铜尸卫、碎裂的石怪残骸、遍地狼藉的晶簇粉末……
如同地狱的展览馆。
“妈的……这鬼地方……
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陈斌嘟囔着,拖着沉重的脚步,感觉背上张清明的重量越来越沉。
张清明大半重量压在陈斌肩上,那条裹成粽子、还在缓慢渗血的右臂软塌塌垂着,脸色白得吓人,额角全是冷汗,
但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前方矿洞口透进来的一线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