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过他本人吗,他愿意来当临时工?不当民兵队长了?”江雪问道。
林红一听江雪问起王铁柱本人的意愿,眼睛顿时亮了,忙不迭点头:“问了问了!咋能不问他?我一说矿务局的临时工,能挣工资,他当即就拍板了,说啥民兵队长不算啥,能去矿务局干活,那才是正经出路!”
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透着股兴奋:“他说在队里当民兵,看着风光,可除了挣那点工分,啥实惠没有。矿务局那是国家单位,临时工也能领工资,还能学本事,比在地里刨土强百倍!”
江雪挑了挑眉。
王铁柱是队里的民兵队长,年轻力壮,在知青和社员里都算有点脸面,没想到愿意放下这身份去当临时工,倒比她想的更务实。
“大队长也知道?”江雪又问。
“知道!”林红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我来之前特地去找了大队长,他一听是给您搭手,当即就说‘好事!铁柱那小子机灵,去了准能给江同志帮上忙’,还说要是铁柱敢偷懒,他第一个不答应!”
提到王建平,江雪心里了然。
王建平巴不得她能多用大队的人,王铁柱又是他看着长大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两家是亲戚,自然愿意促成。
她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林红手里的篮子上。
红薯干和那块猪肉,在村里确实算得上厚礼,林红为了儿子,显然是下了血本。
江雪缓缓开口,“矿务局的活儿,不光要有力气,更要嘴严。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这点比啥都重要。”
林红连忙保证:“他嘴严实着呢!上次你让他去公社买东西,回来连我都没多说一句,就说‘江知青让买的’,多一个字都没有!”
江雪补充道,“还有,临时工要跟着我跑东跑西,可能得经常往市里、县里跑,队里的活儿怕是顾不上了,工分怎么办?”
林红接口道,“只要能去矿务局,还在乎啥工分啊!”
江雪看着林红急切又恳切的样子,心里有了数。
王铁柱确实符合“有力气、嘴严”的标准,加上王建平的面子,用他倒也省心。
但没有立刻应下,只淡淡道:“婶,这事我知道了,可以考虑考虑。”
林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想再求两句,就听江雪继续说:“让王铁柱明天上午过来一趟,我跟他聊聊具体的。要是他自己愿意,也能遵守规矩,再说后续的事。”
这话虽然没拍板,却比直接拒绝让林红松了口气。
她连忙点头,笑得满脸感激:“哎!哎!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保证明天一早就来!谢谢你,江同志!真是谢谢你!”
她把篮子往桌上一放,也顾不上江雪收不收,转身就往外走。
江雪这次没有拒绝。
不是江雪想那点东西,而是让林红放心。
江雪刚把林红留下的篮子拎进门,转身想回屋继续琢磨麻辣香锅的食材,院门外就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比刚才林红的急促些,“咚咚咚”的。
皱了皱眉,刚清净没两分钟,这又是谁?
“进来。”江雪的声音里非常不耐。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打补丁蓝布褂的老太婆,拽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太婆头发花白,眼神像筛子似的,一进门就把江雪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又瞟了瞟院里干净的地面,嘴角撇了撇。
“你就是江同志?”老太婆没等江雪开口,先开了腔,嗓门亮得很。
“我是隔壁老刘家的,叫我刘婆子就行。这是我大孙子,叫刘利民,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机灵着呢!”
她把身后的刘利民往前一推。
刘利民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显然不太自在,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江雪站在一边,没说话,看着她。
刘婆子见江雪没搭话,自顾自地继续:“听说你手里有矿务局的临时工名额?我家利民最合适!当过兵,纪律性强,力气大,还识字!去矿务局干活,那不是正好?”
她说着,往江雪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江同志你一个人在这儿,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我家利民一表人才,跟你多般配?要是你们成了,他去矿务局干活挣钱,你就在家享福,这不挺好?”
江雪总算听明白了。
这老太婆哪是来求工作的,分明是想一石二鸟。既要临时工名额,还想把孙子塞给她当男人。
她差点气笑了。见过贪心的,没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
“名额我有人选了。”江雪打断她,语气冰冷,“至于结婚,你孙子配不上。”
刘婆子脸上的笑僵住了,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愣才跳脚:“你这姑娘咋说话呢?我家利民怎么配不上你?他是退伍军人!你一个知青……哦不,现在是干部了,那也得有个依靠不是?一个女人家在外头跑,多不方便?有我家利民护着你,谁敢欺负你?”
“我的事,不用外人操心。”江雪抬眼,目光扫过刘婆子,带着点灵力的威压,让刘婆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门在那儿,慢走不送。”
“你!”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家利民肯娶你,是给你面子!你当干部又咋地?还能不嫁人?等你老了,还不是得靠男人?”刘婆子大声说道。
旁边的刘利民终于憋出一句:“奶,别说了……”
“你闭嘴!”刘婆子瞪了孙子一眼,恨他不争气。
又转向江雪,语气软了点“江同志,你看这样行不?名额给利民,我让他以后啥都听你的,家里活儿他干,工资也给你管,咋样?这还不划算?”
江雪懒得跟她废话,侧身往门口走了两步。
“滚。”
刘利民拉了拉他奶的胳膊,低声道:“奶,咱走吧……”
“走什么走。”刘婆子狠狠瞪了孙子一眼。
“最后说一遍,滚。”江雪走过来,一手就提起刘婆子。
刘婆子还想梗着脖子较劲,却瞥见江雪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刘利民的胳膊,像拎只小鸡似的,双脚都快离地了。
“你、你要干啥?”刘婆子慌了,挣扎起来,可江雪的手像铁钳似的,她怎么挣都纹丝不动。
江雪懒得跟她废话。
左手拎着刘婆子,右手提着刘利民,转身往大门口走。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甚至称得上轻松,可落在旁人眼里,却比啥都吓人。刘婆子虽瘦,也有七八十斤,刘利民是退伍军人,体格壮实,俩加起来快两百五十斤,她竟面不改色地一手一个提着走!
院门外,几个正琢磨着要不要上门送礼的村民,刚走到附近,就撞见了这一幕。他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江雪走到门口,手腕轻轻一扬——
“砰!”
“砰!”
两声闷响,刘婆子和刘利民被稳稳当当扔在了院外的土路上。
刘婆子摔得龇牙咧嘴,刘利民则踉跄着站稳,脸涨得通红,又羞又窘,低着头不敢看人。
“再敢来闹,就不是扔出去这么简单了。”江雪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眼神扫过院外目瞪口呆的村民,“谁还有事?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