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的敲击声断断续续，像一根细针，牵着所有人的神经。
赵峰挥了挥手，两名队员立刻扛着液压钳上前。“先扩缝！注意力度，别碰塌上面的碎石！”赵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液压钳的“滋滋”声再次响起，钢筋被一点点剪断，碎石簌簌往下掉。顾衍辰站在旁边，掌心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林舟想再给他换一次药，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别管我的手，盯着里面！”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逐渐扩大的缝隙上，呼吸都变得急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疼得他指尖发麻，却浑然不觉。
张教授蹲在缝隙边，手里拿着手电筒往里照。光束穿过黑暗，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碎石堆。“里面空间不大，可能是个小溶洞。”张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敲击声应该就是从溶洞里传出来的！”
“多久能把通道打开？”顾衍辰上前一步，声音发颤。
赵峰看了眼队员的进度，咬了咬牙：“最快还要五分钟，得用钢支架固定通道，不然人进去会有危险。”
“五分钟太长！”顾衍辰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晚星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氧气肯定不够，她撑不了那么久！”
“顾总，安全第一！”赵峰也急了，提高声音，“要是通道塌了，我们连救她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对视着，空气里满是紧绷的火药味。就在这时，缝隙里的敲击声突然变弱了。顾衍辰的心猛地一沉，再也忍不住。
“我不管！现在就进去！”他弯腰就要往缝隙里钻，却被安保队长死死拉住。
“顾总！您不能去！太危险了！”安保队长的力气极大，死死攥着他的胳膊。
顾衍辰挣扎着，眼里满是疯狂：“放开我！晚星要是出事，我饶不了你们！”
“顾总！”林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我已经让下面的队员加快速度了，他们说三分钟！只要三分钟就能打开通道！”
顾衍辰停下挣扎，死死盯着对讲机，像是要透过那小小的机器，看到里面的林晚星。三分钟，却像三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每隔十秒就看一次手表，手指在大腿上不停颤抖。
“好了！通道固定好了！”终于，队员的喊声打破了沉默。
顾衍辰立刻冲过去，只见一道半米宽的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潮湿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
“我先下去探查！”一名队员背上氧气瓶，系好安全绳，拿着手电筒就要往下跳。
“等等！”顾衍辰一把拉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佩。那是他之前给林晚星的平安扣，她一直戴在身上。“你把这个拿进去，要是看到晚星，就给她看。”他的声音带着恳求，眼神里满是期待。
队员接过玉佩，用力点头：“顾总放心！我一定找到林小姐！”说完，他纵身跳进通道。
安全绳一点点往下放，对讲机里传来他的声音：“通道大概有十米深，下面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顾衍辰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在对讲机上。每一秒，都像在凌迟他的心。
“看到了！前面有个小溶洞！”队员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里面有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坐着的好像是林小姐！”
“晚星！”顾衍辰猛地喊出声，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一把抓过对讲机，声音颤抖：“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清醒吗？”
“林小姐看起来很虚弱，但还清醒！”队员的声音传来，“她看到我手里的玉佩了，一直在点头！”
顾衍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却又立刻提了起来：“里面的氧气够吗？那个躺着的人是谁？”
“氧气很稀薄，我已经把备用氧气瓶打开了。”队员的声音顿了顿，“躺着的好像是个安保人员，没看到动静，应该是昏迷了。”
顾衍辰心里一紧。他记得自己派了两名安保跟着晚星去海滨市，难道是为了保护晚星，才被埋在里面的？
“我要下去！”顾衍辰解开外套，就要系安全绳。
赵峰连忙拦住他：“顾总！通道太窄，只能容一个人，您下去了队员不好操作！”
“我不管！我要亲自把晚星带上来！”顾衍辰推开赵峰，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张教授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个小型氧气瓶：“顾总，您把这个带上，里面的氧气只能撑二十分钟。下去后别耽误太久，尽快把人带上来。”
顾衍辰接过氧气瓶，飞快地系在腰上。安保队长帮他系好安全绳，再三叮嘱：“顾总，要是里面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拉绳子，我们马上把您拉上来！”
顾衍辰点了点头，弯腰钻进通道。通道里又黑又窄，碎石不时从头顶掉下来，砸在他的肩膀上。他小心翼翼地往下爬，手电筒的光束照亮前方的路。每爬一步，都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晚星！我来了！”他对着下方大喊，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顾……顾先生？”微弱的回应从下方传来，带着一丝颤抖的虚弱。
是晚星的声音！顾衍辰的心瞬间被填满，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终于，他爬到了通道底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溶洞出现在眼前。手电筒的光束里，林晚星坐在一块石头上。她的头发沾满了泥土，脸上有好几道细小的伤口，白色的裙子被划破，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却依旧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顾先生……你终于来了……”
顾衍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掉了下来。他冲过去，一把将林晚星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碰疼了她。
“晚星，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哽咽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微弱的体温。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林晚星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不晚……我知道你会来的……”她的声音很轻，呼吸也有些急促。
顾衍辰这才注意到，她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像是呼吸困难。他立刻摸向自己的氧气瓶，想给她戴上。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到了旁边的地上。一名穿着黑色安保服的男人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发青。而他的脸上，赫然戴着一个氧气面罩——那是救援队标配的氧气面罩！
顾衍辰愣住了，猛地看向林晚星。她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呼吸设备。
“晚星，你的氧气面罩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林晚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安保人员，眼神里满是担忧：“是……是他保护了我。”她的声音更弱了，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坍塌的时候，他把我推到了这个溶洞里，自己却被碎石砸中了……刚才队员送下来的氧气面罩，我……我给了他。”
顾衍辰的心像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中，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她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却把唯一的氧气面罩给了别人。
“你疯了吗？”他的声音带着责备，眼底却满是心疼的泪水，“你知不知道，没有氧气你会出事的！”
林晚星轻轻抓住他的手，指尖冰凉：“他……他快不行了。”她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顾衍辰的手背上，“他说要保护我，不能让我出事……我不能看着他死……顾先生，我没事的，我还能撑住……”
顾衍辰紧紧抱着她，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比谁都善良。可就是这份善良，让他心疼得快要窒息。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他擦干她的眼泪，将自己的小型氧气瓶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脸上，“我这里有氧气，你先吸着。”
林晚星想推开，却被他按住了手。
“听话！”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是男人，比你能扛，而且上面还有救援队，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赵峰的声音：“顾总！里面情况怎么样？氧气还够吗？我们准备拉你们上来了！”
顾衍辰拿起对讲机，声音尽量平稳：“晚星没事，还有一名昏迷的安保人员，需要一起拉上去。”
“好！我们马上调整设备！”赵峰的声音传来，“你们尽量靠近通道口，注意安全！”
顾衍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晚星站起来。她的腿一软，差点摔倒。顾衍辰连忙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抱你上去。”他看向地上的安保人员，对通道口喊道，“下面有昏迷人员，需要两个人下来抬！”
很快，两名队员顺着安全绳滑了下来。他们熟练地将安保人员固定在担架上，抬头对顾衍辰说：“顾总，我们先把他送上去，您再带着林小姐上来。”
顾衍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将安保人员拉上去。溶洞里只剩下他和林晚星两个人。手电筒的光束里，她靠在他的怀里，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
“顾先生，”她轻轻开口，声音透过氧气面罩，带着一丝模糊，“你手上的伤……还疼吗？”
顾衍辰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掌心的伤口。刚才只顾着她，早就忘了疼。他摇了摇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疼，一点小伤而已。”
“骗人。”林晚星瘪了瘪嘴，眼里满是心疼，“我刚才看到你的纱布都红了……”
顾衍辰笑了笑，没再说话。只要她没事，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可以上来了！”上面传来队员的喊声。
顾衍辰抱着林晚星，一步步走向通道口。安全绳缓缓向上拉，光线一点点变亮。林晚星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上方的光亮，轻轻笑了。
“顾先生，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嗯，”顾衍辰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通道口越来越近，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林舟，是张教授，是救援队的队员们。顾衍辰知道，他们终于安全了。可他怀里的女孩，却在看到光亮的那一刻，轻轻闭上了眼睛。
“晚星！”顾衍辰的心猛地一紧，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别担心，顾总！”旁边的队员连忙说道，“林小姐只是体力不支睡着了，氧气还在供应，没事的！”
顾衍辰这才松了口气，紧紧抱着她，加快了上去的速度。
当他抱着林晚星走出通道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林小姐没事吧？”
“快！急救车就在旁边！”
“安保人员已经送上去了，医生正在抢救！”
顾衍辰抱着林晚星，一步步走向急救车。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恐惧。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孩，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星，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