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和詹姆一行人又闲逛了一会儿。不得不说，在撇开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后，掠夺者四人组确实带着卡尔找到了不少乐子。
他们领着他钻了好几条霍格沃茨不为人知的密道，在移动楼梯间灵活穿梭的感觉相当不赖。
卡尔几乎立刻原谅了他们让自己空等的那十五分钟。
毕竟，新鲜感和探索欲暂时压过了一切。
更何况，那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年轻人之间的摩擦，打一架或许也就过去了。
但真正让卡尔在意的，是那个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人。
他依旧想不通。
那个身上带着草药和魔药苦涩气味的，瘦削阴郁的男孩，为什么会那样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卡尔心里漾开了一圈微妙的，带着刺痛的兴味。
当然，还有一点……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脸颊。
那道伤痕依旧泛着红，皮肤下的血管隐隐搏动，带着黑魔法残留的、阴冷的灼痛感。
即便现在咒语尚未完全成型，痕迹已经很难消除了。
卡尔回去得试试自己能不能解开……
哦，他的脸。
他发誓，就连他的老师都从未这样对待过他的脸，更不用说如此带有侮辱性质地，直接划在面颊上。
指尖下的细微刺痛让卡尔眯起了眼。
斯内普那张苍白、压抑着剧烈情绪的脸再次浮现在脑海，他眼底翻涌的晦暗情绪变得愈发清晰。
“行了，今天带你就到这，然后我们就……” 西里斯觉得展示得差不多了，一天之内灌太多秘密恐怕卡尔也消化不了。
但他转过头，正好看见卡尔摩挲着伤口，若有所思的神情。
“哈，活该，卡尔。”，西里斯嗤笑一声，带着点幸灾乐祸，“这就是你偏要护着那个鼻涕精的报应。”
“如果你们没有闲得无聊去堵他，从而放了我鸽子，”卡尔收回手，看向西里斯，语气平淡却精准地戳了回去，“我脸上也不会有这道伤，不是吗？”他暂时忘了追究，不代表真的彻底原谅了这次爽约，不会翻旧账。
“好吧好吧，我们的错。”西里斯无所谓地耸耸肩，“但你真该看看他那副尊容。还有你，詹姆，”他转向一旁闷闷不乐的朋友，“你也该多少放弃那个伊万斯了。”
詹姆只是沉闷地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一想到莉莉，他的心情就跌到谷底。
“詹姆是因为喜欢的那个女孩，才去找斯内普的麻烦？”卡尔转向莱姆斯，他觉得这几个人里似乎只有莱姆斯还会说点客观的话，“那姑娘喜欢斯内普？”
“不，不是那样。”莱姆斯斟酌着回答，“伊万斯和斯内普只是从小就认识。”
“那也没什么吧。”卡尔觉得詹姆有点小题大做。如果真有什么，早该发生了，还轮得到詹姆现在跳脚？
“你不懂！”詹姆几乎咬牙切齿地打断，“伊万斯当然看不上他！关键是那个鼻涕精！他就像真正的鼻涕虫一样粘着伊万斯！我太清楚他看她的眼神了！他绝对喜欢她！而且他还是个斯莱特林！”
“但你叫她‘伊万斯’，而斯内普叫她‘莉莉’。”卡尔看着詹姆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调侃了一句。说真的，看詹姆跳脚实在是件有趣的事，他现在有点理解西里斯为什么总爱撩拨他了。
“卡尔！闭嘴不会让你变成哑巴的！！！”詹姆难以置信地瞪着卡尔，为什么这个新来的也能如此自然地加入西里斯的阵营，一起嘲笑他那岌岌可危的恋情？
“那是因为你这副样子实在太适合被嘲笑了，詹姆，”西里斯几乎不用摄神取念就能猜到兄弟的心思，“尤其是在提到伊万斯的时候。”无非就是伊万斯长伊万斯短，简直太明显了。
正当他们五个说得“热火朝天”时，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走廊尽头，“你们四个又在说什么?”
“麦格教授！”除了卡尔，另外四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心脏猛地一缩，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刚才在走廊打架的事了？
“你们四个……”麦格教授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随即注意到四人中间还夹着一个生面孔。“科斯特先生？你……”一个斯莱特林，新来的转校生，怎么会和四个格兰芬多，尤其是这四个捣蛋鬼混在一起？
“晚上好，麦格教授。”卡尔几乎瞬间就挂上了无可挑剔的，略带腼腆的笑容，“我刚入学，对城堡还很不熟悉，波特他们好心带我熟悉一下环境。他们真的非常……乐于助人。”他三言两语，巧妙地将一场可能的恶作剧谋划粉饰成了同学间的友好互助。
“真的是这样吗？”麦格教授显然不信，目光越过卡尔，直接钉在詹姆身上。
比起这个传闻中胆大包天的科斯特，她更清楚波特和他的朋友们能惹出什么麻烦。
他们刚才聚在一起，真的只是在“熟悉环境”？
“我发誓，教授，千真万确。”西里斯流畅地接话，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真假难辨的诚恳。
“卢平先生？”麦格将目光转向最值得信任的那个。
“是真的，教授。”莱姆斯面不改色地回答，尽管旁边的彼得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
麦格教授审视了一圈，最终只能略带疑虑地点点头。“尽快回公共休息室，宵禁时间快到了。”她离开前不忘提醒。
“快点开始吧……”一等麦格教授走远，西里斯就拖长了调子，带着押韵的节奏感接了下半句，“夜晚的生活正在召唤！”
“怎么样，卡尔？”詹姆热情地揽住卡尔的肩膀，刚才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跟我们去过真正的‘夜生活’？保证比认路有趣多了！”卡尔刚才急中生智的表现在他这儿大大加分，聪明、机灵，完全不是那种死板的家伙。玩得上头，詹姆早把之前卡尔“临时倒戈”的事抛到了脑后。
夜生活？卡尔确实被勾起了兴趣，他对夜游霍格沃茨充满期待。
但是……
今晚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于是，他略带歉意地抬起手。“明天怎么样？今天第一天上课，又折腾了这么久，我得回宿舍收拾一下，顺便……休息。”这当然是托词。
詹姆却毫无怀疑，立刻相信了。“行！说定了明天！给你看真正的好东西！”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旦把谁划入“自己人”的圈子，就几乎倾注全部的信任。如果不是莱姆斯和西里斯时常拦着，他恐怕早把包括阿尼马格斯在内的秘密和盘托出了。
卡尔能感受到这种近乎鲁莽的真诚。这种感觉很新奇，也不坏。
所以他愿意和他们混在一起，甚至对那次放鸽子也没真正生气，若在平时，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好啊，那我先走了。”卡尔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看上去异常好说话。
而他真正打算去做什么呢？
卡尔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步履轻快地走在回地牢的路上。他无视了那些斯莱特林同学投来的怪异、审视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寝室。
就在看清斯内普眼睛的那一刻，他也终于想起曾在哪儿见过这张脸，就在昨天，他的寝室门口。那个被他误以为是“自带管家”、又被他随口打发走的阴沉少年。
他走进寝室，打开抽屉，拿出了那根银质的搅拌棒，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掂量着。他回忆起昨天斯内普看向坩埚时不自觉流露出的专注乃至……虔诚？
他当时粗略地判断：一个懦弱、内向的魔药痴。
现在看来，这个判断或许有误，这种失误在他身上可不多见。
但至少有一点他没看错：斯内普确实极度痴迷魔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袍子昭示着他的窘迫，而这根质地做工都相当不错的银制搅拌棒，显然不是他该轻易拥有的东西。为了它，斯内普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那么……
卡尔握紧搅拌棒，走出寝室。
他确信，只要斯内普还能动弹，就绝不会放弃寻找它。他一定在某个角落……
果然，在绕了两圈后，卡尔在一个偏僻的拐角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瘦削的黑色身影。
哦，找到了。
卡尔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以及一种近乎恶劣的兴致。像一只发现了有趣猎物的猫，而这只猎物不久前刚胆大包天地挠伤了它的鼻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缓步走过去，停在斯内普面前。
“在找什么东西吗？斯内普先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斯内普正强忍着身上的阵阵钝痛和不适，焦躁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他不能失去那根搅拌棒，那是他寥寥无几的、称得上珍贵的财产，几乎是他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那个让他胃里翻腾、厌恶至极的声音响了起来。
斯内普猛地抬头，对上了卡尔那双带着探究与戏谑的眼眸。
卡尔也清晰地看到了斯内普眼中的情绪……
浓烈的厌恶、排斥、憎恨……
比他所见过的任何敌意都要尖锐和深刻。
可是，为什么呢？
“找这个吗？”卡尔好整以暇地将那根搅拌棒像变戏法似的亮了出来，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把玩着它。一股微妙的兴奋感在他心头跃动。
斯内普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根搅拌棒，然后缓缓上移，对上了卡尔脸上那抹令他几乎无法不翻涌着心底的那股淤泥般情绪的，饶有兴味的笑容。
他讨厌对方的脸，还有那嘴角勾起的不知所谓的笑。
斯内普那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