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空星王城的谒见厅比想象中朴素。
你站在观星台上等嘉德罗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雷光花胸针。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王城,金属建筑群在恒星照耀下泛着冷光,远处尚未修复的战斗痕迹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阿奇尔的投影在你肩膀上晃荡:“根据圣空星礼仪,王储被单独召见时外人得等在外面。”他做了个夸张的抹脖子动作,“除非你想试试他们的激光栅栏。”
“你好吵。”你弹了下投影器,“我只是好奇圣空星王会说什么。”
“赌五万星币,肯定‘你太让我失望了’之类的标准台词——嗷!”
你直接关掉了投影器。
谒见厅内,嘉德罗斯单膝跪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这个姿势对圣空星王储而言本应是耻辱,但他挺直的脊背和纹丝不动的长棍却让整个画面充满挑衅意味。
“起来。”
王座上的男人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金属。
嘉德罗斯起身,金瞳直视自己的父亲。
他注意到王座扶手上的裂痕,那是三天前他暴走时留下的。
圣空星王摘下冠冕,露出与嘉德罗斯如出一辙的金发,只是夹杂着几缕银丝。
“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嘉德罗斯吗?”
“圣空星古籍记载,那是创世时代焚烧黑暗的火焰鸟。”
“也是被囚禁在熔炉中的火种。”
圣空星王从王座上走下来,靴底与金属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他在儿子面前停下:“容器计划不是要制造傀儡。”
“是要埋下火种。”
“那些测试,那些元力过载训练,是为了让你学会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圣空星王从王拿出一个小型装置。
金属外壳展开,露出里面的冰蓝色结晶,与雷震怀表中的如出一辙。
“拿着。”他将结晶递给嘉德罗斯。
“创世神陨落时,七神使瓜分了祂的力量,但祂的意志化成了这些碎片。”
嘉德罗斯接住结晶的瞬间,皮肤下的紫黑纹路突然剧烈蠕动,像被灼烧的蛇。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长棍支撑着没有完全倒下。
圣空星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记住这种疼。”他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雷震当年选择把碎片植入侄女体内,我选择让你自己拿着。”
嘉德罗斯抬头,第一次在父亲眼中看到类似担忧的情绪。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雷震‘死’了。”王重新戴上冠冕,变回那个冷硬的统治者,“而力量神使已经注意到你们俩的元力共鸣。”
嘉德罗斯撑着长棍站起来,结晶在他掌心泛着微光。
他盯着父亲看了很久,突然行了个标准的圣空星军礼——这个动作在他叛逆的生涯中屈指可数。
王微微颔首,转身时袍角掠过地上的长棍:“去陪那个雷王星的小家伙吧。她看起来快把我的观星台拆了。”
——
你正用电磁短刀在金属栏杆上刻雷王星脏话,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在别人家搞破坏?”
嘉德罗斯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嘲讽。
“雷王星的礼仪老师死得早?”
你转身,短刀在指间转了个圈:“聊完了?居然没关你禁闭?”
他嗤笑一声,突然向你伸出手:“给你看个东西。”
掌心躺着枚冰蓝色结晶,内部有星云状物质缓缓流动。你胸前的雷光花胸针突然发烫,花瓣中央的微粒与结晶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拉出细小的电弧。
“这是......”
“父王给的。”嘉德罗斯难得耐心解释,“和雷震留给你的同源。”
你小心地触碰结晶,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恍惚间看到幻象:雷震将同样的结晶按进自己胸口,冰蓝纹路爬上脖颈......
“喂。”嘉德罗斯弹了下你的额头,“别发呆。”
你拍开他的手:“所以你老爸他是突然父爱泛滥了?”
“他说这是‘火种’。”嘉德罗斯望向星空,“用来烧毁那些神使的。”
夜风拂过观星台,带来圣空星特有的金属气息。
你们肩并肩站着,谁都没提刚才各自的幻象。
远处有机械萤火虫升起,它们是人造的,但此刻映在金属建筑上的光点却像真正的星辰。
“喂,自大狂。”你突然指向最大的那颗‘萤火虫’,“那只是不是超能研究所的侦察机?”
嘉德罗斯眯起眼睛:“是圣空星的巡逻艇。”
“赌十万星币?”
“成交。”
他的长棍和你短刀同时指向夜空,蓝紫雷光与金色元力交织成网。被击中的机械体炸成烟花,残骸燃烧着坠向远方。
阿奇尔的投影突然从你口袋里蹦出来:“我刚重启就看见你们在烧钱?!那玩意造价至少五十万!”
机械萤火虫的光映在嘉德罗斯侧脸上。他低头看你,嘴角带着熟悉的嚣张弧度,但眼神比往常温和。
“下次打架,”他突然说,“别迟到。”
你冲他比了个雷王星粗鲁手势:“下次暴走,记得提前预约。”
观星台的金属栏杆被夜风吹得嗡嗡震颤。阿奇尔的投影在你们中间闪烁,像素组成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犹豫。
“布莱尔。”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我收到妈妈的紧急召回指令。”
你挑眉:“又要去倒卖稀土矿?”
“不是。”投影的像素微微波动,“是......销毁协议。”
嘉德罗斯:“说人话。”
阿奇尔的本体影像第一次完整投射出来——不再是那个穿蕾丝衬衫的嬉笑青年,而是一个浑身缠满数据线的苍白身影,浸泡在培养舱般的容器里。
“所有‘我’都要被回收了。”他笑了笑,耳尖却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妈妈发现了兰斯特的记忆备份......她不允许‘失败品’污染数据库。”
你猛地抓住投影器:“等等,什么叫‘所有你’?”
“字面意思。”阿奇尔耸肩,“星际财团不需要有自我意识的工具人。”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你想起翡翠星祭坛上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土着女孩,想起厄瑞伯斯实验室里那些编号模糊的地质研究员。
“她在哪?”你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财团总部?我现在就去——”
“别犯蠢。”阿奇尔打断你,“妈妈最讨厌别人动她的玩具。”
投影突然剧烈闪烁,画面扭曲成雪花屏。阿奇尔的本体影像痛苦蜷缩,数据线像血管一样暴突起来。
“时间到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听着,我会把兰斯特的记忆传到你们终端......”
“阿奇尔!”你徒劳地抓向投影,指尖穿过虚无的光点。
“对了......”即将消失的影像突然咧嘴一笑,“那杯酸的掉牙的果汁......我还有草莓味的......”
“谁要喝啊...委托费尾款你还没给我呢......你不会要赖账吧...”
“下次见面...?要是我还记得的话......”
阿奇尔笑了笑,投影“啪”地熄灭。
观星台陷入死寂,只剩下通讯器接收文件的提示音在空旷的金属地面上回荡。
嘉德罗斯捡起掉落的投影器,指腹擦过外壳上焦黑的裂痕,那是翡翠星战役时留下的。
“废物。”
他低声说,却把投影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点开接收到的记忆文件。
全息影像展开的瞬间,派厄斯的声音先一步刺破寂静:
“兰斯特!你给塞伯拉斯喂了什么??!!”
画面晃动,白翼天使笑嘻嘻地躲过红发天使的长矛,手里晃着半截啃过的能量棒:“嗯?艾蒂做的饼干啊~”
“兰斯特!”
“...小派,赌不赌?下届大赛雷王星赢!”
“?!”派厄斯揪住他翅膀根部的羽毛,“圣空星那个小鬼绝对——”
“雷王星有雷震啊!”兰斯特把能量棒塞回派厄斯嘴里,“赌输了帮你洗一年的塞伯拉斯!”
记忆突然跳转。
纯白的房间里,兰斯特的翅膀被合金锁链贯穿。他对着隐藏摄像头眨眼,嘴角还挂着那个没心没肺的笑:
“小派,这次你赌赢了......不过,我好像履行不了约定了......”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滴在雪白的制服上。
画面外传来派厄斯撕心裂肺的怒吼,接着是光剑刺入血肉的闷响。
影像戛然而止。
最后定格的是兰斯特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派厄斯崩溃的脸。
你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喉咙发紧。
嘉德罗斯的呼吸声在耳边异常清晰,带着圣空星人特有的灼热频率。
通讯器突然亮起陌生频段的信号。
接通后,星际财团团长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
“感谢二位替我清理残次品。”她轻笑。
“阿奇尔对你来说是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你的话。
“好心提醒一句——这场棋,我们都是棋子。”
通话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