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的韵律,以及彼此微弱的呼吸声,标记着光阴的流逝。
林越率先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蕴,虽不复巅峰时的锐利,却多了一份历经磨难后的深邃与沉稳。体内玄黄灵力运转圆融,虽境界跌落至八转初期,但灵力之精纯凝练,犹胜往昔。更重要的是,他对《太虚炼神术》和混沌之气的理解,在救治冷凝霜的过程中达到了新的高度,神识感知范围虽未扩大,却更加细腻入微,对能量的掌控也愈发精妙。
他看向对面的冷凝霜。她依旧闭目盘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冰蓝光晕,气息平稳悠长,伤势显然已无大碍,甚至隐隐有破而后立、更进一步的迹象。冰魄灵根在绝境中得到了淬炼,愈发纯粹。
片刻后,冷凝霜睫毛微颤,也睁开了双眼。冰蓝色的眸子清澈依旧,但深处那抹寒意似乎沉淀了许多,化作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坚定的冰冷。她与林越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便已知对方状态。
“师姐,伤势如何?”林越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石缝中回荡。
“已无碍,修为略有精进。”冷凝霜声音清冷,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她看着林越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冰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你……损耗甚大。”
“无妨,根基未损,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林越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当务之急,是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他神色凝重起来:“云婆婆罹难,此仇必报。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正面抗衡屠刚及其背后的‘墟’势力,无异于以卵击石。黑风坊市乃至周边区域,恐怕都已布下天罗地网。”
冷凝霜点头,玉手轻抚冰冷的冰魄剑胚,剑身发出细微的嗡鸣:“敌众我寡,需暂避锋芒,提升实力。”
“嗯。”林越沉吟道,“云婆婆留下的地图,标记了几处可能的藏身之所和资源点,但大多在黑风山脉深处,险地遍布。而且,‘墟’的人很可能也在搜寻这些地方。”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不过,此次地底穿行,我隐约感觉到,这黑风山脉的地底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些不寻常的能量波动,与星辰之力有关,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死寂。或许……这山脉之下,还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是混沌之气带来的模糊感应,此前忙于逃命和疗伤,无暇细究。如今暂时安全,这种感觉便清晰起来。
冷凝霜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探一探这地底?”
“风险与机遇并存。”林越沉声道,“地表已被封锁,深入山脉深处同样危险。而这地底世界,人迹罕至,或许能避开大部分追兵,若能找到一处安全的灵脉节点或古修遗泽,便是我们休养生息、提升实力的最佳场所。即便一无所获,也能借此熟悉地下环境,为日后周旋做准备。”
他顿了顿,看向冷凝霜:“当然,地底世界未知重重,可能比地面更加危险。师姐以为如何?”
冷凝霜几乎没有犹豫,冰眸中锐光一闪:“可行。险中求存,方是正道。”她性格果决,不喜拖泥带水,既然现有路径已被堵死,另辟蹊径便是唯一选择。
意见统一,两人不再耽搁。林越取出云婆婆留下的地图玉简,再次仔细研究,结合自己混沌之气对地脉能量的模糊感应,大致确定了一个向山脉更深处、能量波动相对异常的区域作为探索方向。
调息片刻,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后,两人悄然离开了这处临时藏身的石缝,如同两道幽灵,向着黑暗幽深、错综复杂的地底矿洞深处潜行而去。
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谨慎。林越将神识感知压缩到十丈范围,但感知精度却大幅提升,能提前发现隐藏在岩壁中的毒虫、潜伏在暗河中的妖物,甚至是一些天然形成的能量乱流和脆弱的地质结构。冷凝霜则凭借超凡的剑心感应,负责预警那些神识难以察觉的、纯粹的杀意或阵法陷阱。
地底世界光怪陆离,远超想象。有巨大的地下溶洞,钟乳石如林,散发着微光的水潭深不见底;有奔腾咆哮的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蕴含着浓郁的阴寒之气;有废弃的古代矿坑,坍塌的坑道中散落着锈蚀的工具和枯骨,诉说着曾经的艰辛与危险。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地底妖兽。有擅长钻地、口喷毒酸的“岩甲蜈蚣”;有群居而生、能发出干扰神识尖啸的“盲蝠”;甚至在一处地热泉眼附近,遇到了一头达到二阶中期、掌控地火的“熔岩蜥蜴”。这些妖兽常年生活在地底,对环境极为适应,手段诡异莫测。
但此时的林越和冷凝霜,早已非吴下阿蒙。两人配合默契,林越以玄黄剑域掌控大局,限制妖兽行动,冷凝霜则发挥冰魄剑气的极致杀伤,往往数招之内便能解决战斗。即便遇到难缠的熔岩蜥蜴,林越也凭借新领悟的、融合了空间扰动的“混沌开天”剑意,破开其防御,由冷凝霜一剑冰封其核心,险中求胜。
这些战斗,不仅让他们获得了不少妖兽材料和内丹,更是在生死搏杀中进一步磨合了技艺,巩固了修为。
如此在黑暗中前行了不知多久,或许十天,或许半月。沿途,林越凭借混沌感应,也发现了几处微小的灵脉支流和零星的灵草矿脉,但都品阶不高,不足以作为长期据点。
直到这一日,当两人穿过一条被某种强大力量强行开辟出的、布满剑痕与焦黑痕迹的巨大隧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来到了一处广阔得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空间顶部高悬,镶嵌着无数能自发星光的奇异晶石,将下方照得朦朦亮。下方,并非平坦的土地,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倒塌的宫殿废墟!残垣断壁蔓延至视野尽头,依稀可见往昔的宏伟规模。废墟中,弥漫着浓郁至极的灵气,但这灵气中,却夹杂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死寂、以及……淡淡的威压!
而在废墟的极深处,林越的混沌之气清晰地感应到,一股精纯而磅礴的星辰之力,正从一个方向隐隐传来!那股力量,与他从星衍洞府感受过的星辰源力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这是……一座沉入地下的古城废墟?”林越心中震撼,与冷凝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
这地底深处,果然藏着惊天秘密!而那股星辰之力的源头,是福是祸?
前路,似乎指向了这片死寂的废墟深处。新的冒险与危机,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