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阁密谈之后,摇篮星域表面看似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暗地里的波涛却愈发汹涌。天机星宫与焚天谷的使者虽未再公然发难,却明显加强了活动,频繁与星域内某些心思浮动的长老接触,似在密谋什么。星域外围的寂灭爪牙活动也诡异增多,仿佛在试探着修复后屏障的薄弱点。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笼罩在希望之城上空。
对此,林越心知肚明,却无暇他顾。四十九日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提升实力,掌握凌清雪与冷凝霜所传秘法。在青霖长老的全力支持下,他选择了星辰殿深处一间最为隐秘、引动周天星力最为浓郁的“观星密室”进行闭关。
密室之内,穹顶镶嵌着巨大的星辰晶石,柔和而磅礴的星辉如瀑布般垂落,将室内映照得如同白昼。林越盘膝坐于中央阵眼,摒除一切杂念,心神沉入体内。
首要任务,是修炼凌清雪所传的“星辰护体神光”。此术并非简单的防御法术,而是引动周天星辰本源之力,在体表凝聚一层蕴含星辰道则的光甲,对寂灭之力有极强的净化与排斥效果。修炼难度极高,需要对星辰之道有极深的感悟,并能精确引导浩瀚星力。
林越尝试按照法诀运转混沌道基,引动星力入体。然而,混沌之气包容万象,星辰之力却讲究秩序与轨迹,两者初时竟有些格格不入。磅礴的星力涌入经脉,非但未能顺利凝聚,反而与混沌之气产生剧烈冲突,震得他气血翻腾,经脉刺痛。
“星辰轨迹,亦是混沌演化之一相。何不以其轨迹为脉络,以混沌为海纳之?” 就在林越皱眉苦思之际,凌清雪清冷的声音仿佛在他心间响起,这是她传授法诀时留下的一缕神念印记,在关键时刻给予点拨。
林越福至心灵,不再强行融合,而是以混沌道基模拟周天星辰运转轨迹,将涌入的星力引导至特定经脉穴窍,按照玄奥的路线缓缓流淌。渐渐地,冲突减弱,星力开始温顺地融入混沌之气中,被其同化、炼化,却又保持着星辰特有的秩序属性。他体表渐渐泛起一层微弱的、闪烁着星芒的混沌光晕。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参悟冷凝霜所传的“太虚守神咒”。此咒直指神魂本源,讲究以极致冰心镇守灵台,万邪不侵。修炼时,需将神识极度凝练,观想太虚冰魄,冻结一切杂念心魔。这对心神的消耗极大,却也最能锤炼道心。
林越神识沉入识海,观想冷凝霜那柄冰魄心剑的意境。初时,思绪纷杂,归墟低语的残留、外界局势的担忧、以及对凌清雪复杂心绪的波动,不断干扰着他。但每当此时,一股精纯冰冷的太虚剑意便会自丹田那枚冰蓝晶石中流淌而出,如同清泉涤荡神魂,助他斩断杂念,重归空明。这显然是冷凝霜在暗中护持。
在修炼两大秘法的间隙,林越亦不忘温养丹田内那缕新生的“太初星火”。此火得自归墟核心,蕴含一丝创世真意,是他对抗寂灭的最大底牌。他以混沌之气缓缓滋养,同时将从星辰护体神光中炼化的精纯星力,一丝丝渡入火种之中。星火得到星辰本源滋养,光芒愈发凝练,内部那微缩的星系生灭景象也越发清晰,与整个星域的共鸣隐隐加深。
修炼无岁月。林越完全沉浸在道法的海洋中,对外界时光流逝浑然不觉。他的气息在不断地凝练、提升,对星辰、太虚、混沌三种力量的领悟与掌控,以惊人的速度深化着。
然而,极致的专注与提升,也勾动了深藏于道基深处的记忆烙印。尤其是在神识因修炼“太虚守神咒”而极度凝练、敏感时,往昔的画面愈发清晰地浮现。
他仿佛又回到了翠微峰下院,那个寒冷的冬夜。因白日引气失败遭人嘲笑,他独自一人在后山瀑布下疯狂练剑,直至力竭倒地,冰冷的雪水浸透衣衫。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一双温暖(记忆中似乎如此)的手将他扶起,一股温和的灵力渡入体内,驱散了寒意。他努力睁眼,只看到月光下一个模糊的、带着关切眼神的轮廓(是那位沉默的王师兄?还是某位心善的师姐?记忆已模糊)。那份在绝境中感受到的微小善意,如同寒夜中的星火,支撑着他走过了最初最艰难的岁月。
他又“看到”了黑风山脉中,为抢夺一株“赤阳参”与一头筑基期妖狼血战,险死还生,最终凭借一股狠劲与对《青玄剑诀》基础招式的超常领悟,以伤换命,将妖狼斩杀。那一刻,他浑身浴血,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力量带来的生存尊严,也明白了修真界的残酷。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来:第一次成功炼制出“凝气丹”的喜悦;被内门精英弟子轻视时的隐忍;听闻“墟”灾蔓延、宗门可能迁徙时的茫然与坚定……
这些早已被浩瀚星空与连番生死覆盖的、属于东州大陆青玄宗外门弟子林越的卑微记忆,此刻在道心通明、回溯本源的修炼中,重新变得清晰。它们不再是负担,而是化为了最本源的“韧”、“勇”、“执”与“念”,融入了他的混沌道基,让他的力量更加厚重、圆融。恍然间,他明白,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经历,塑造了他不畏艰险、于绝境中寻找生机的心性,才能让他在归墟之中坚持下来,才能让他有资格承载混沌之道。
“原来,我之道,早已刻入骨血神魂之中。”林越心中明悟,道心愈发通透。
这一日,他正引导星力冲击“星辰护体神光”的一个关键窍穴,周身星辉大盛,光甲即将成型之际,密室之外,忽然传来了三声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云无痕略显焦急的传音:
“林长老!有要事禀报!天机星宫与焚天谷使者,今日突然联合发难,以‘共御外敌’为名,要求即刻开放‘古传送阵’遗迹,并共享星域阵法核心权限!青霖长老与赤炎长老正在周旋,但对方态度强硬,似有凭仗!烈炀更扬言,若不应允,便自行破阵!”
林越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辉一闪而逝。闭关才十余日,对方就按捺不住了吗?他感应了一下自身状态,星辰护体神光已初步入门,太虚守神咒亦小有成效,太初星火更加凝练,虽未至圆满,但已有一战之力。
“知道了。”他沉声回应,声音平静无波,“告知青霖长老,我即刻出关。”
该来的,终究来了。这四十九日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序幕。也好,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新悟的神通,也看一看,那些觊觎者,究竟有何等手段!
他长身而起,周身气息内敛,却有一股无形的锋芒暗藏。闭关暂告一段落,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些牛鬼蛇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