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地……那头贪吃的蠢猪,也快要睡醒了。”
黑猫的话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入众人心底,激起更为深远的波澜。清道夫的威胁还没散去,传说中的第四神兽又有了苏醒的迹象。这个世界仿佛正从沉睡中醒来,而他们,则被推到了风暴的最前沿。
“前辈,”楚元珩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您说的是,四大神兽的苏醒,彼此之间是有关联的?”
“关联?何止是关联。”玄渊麒麟舔了舔爪子,碧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古老的沧桑,“我们是维系这个世界平衡的四根支柱。一根动了,另外三根自然也会有所感应。小狐狸的血脉被强行激活,赤焰凰因你那小女友而现世,如今又加上本大爷的出场……这场大戏的锣鼓,已经敲响了。”
它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们本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个人恩怨与江湖追杀,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他们已被卷入这片关乎天地规则、牵扯上古因果的巨大旋涡。
第二天清晨,众人寻了一家更为僻静的客栈落脚。
那股压抑气氛并未笼罩太久。经历过生死的考验,他们的心性早已不同寻常。短暂休整后,庭院中便恢复了生机。
苏清夙正在练习“掌心雷”。但这一次,她的练习方式与以往截然不同。没有狂暴的电光,亦无骇人的声势。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庭院中央,伸出白皙的手掌,一缕柔和如月光的银色电弧,在她掌心缓缓凝聚、旋转,最终化为一颗雷球纯净而稳定。整个过程,安静而祥和。
那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玄霆雪,正蹲在她脚边不远处。它身上的伤势在徐璃音的悉心照料下已经痊愈大半。此刻,它不再充满敌意和恐惧,而是歪着小脑袋,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好奇地盯着苏清夙掌心的雷球。
它能感觉到,那力量与自己本源相同,却又充满温暖平和的气息,不带丝毫杀意。它试探着伸出爪尖,轻轻碰了碰那雷球的边缘,一缕微弱的电弧跳到它爪子上,让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庭院的另一边,楚元珩与岳沉岳正在对练。楚元珩的身法灵动如风,剑光闪烁如月华流转。岳沉岳则不动如山,巨大的盾牌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每一次格挡都精准而沉稳。两人一攻一守,进退有据,在连番大战之后,他们之间的配合已越来越有默契。
而徐璃音则在一旁的石桌上,正小心翼翼地将几株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药碾碎,调配着一碗碧绿色的药液。那是她专门为玄霆雪准备的、用以调理神兽本源的药汁。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追杀、阴谋、神兽、墟市……所有的危机似乎都暂时远去,只剩下这片刻的宁静与日常。
然而,这片宁静注定是短暂的。
正在专心调配药液的徐璃音,动作猛然一顿!她那双异色的红瞳,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雷电力量狂暴、混乱,仿佛要毁灭一切,如出闸的洪荒猛兽,正从城外方向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他来了!”徐璃音的惊呼急促而尖锐!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客栈庭院上方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纯粹由能量汇集而成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院墙之上。
出现在那里的,正是那个本该神魂俱灭的无相门高手!
此刻的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恐怖。他身上华贵的衣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下面如同焦炭般、布满银色雷纹的身躯。一缕缕不祥的黑色电弧如毒蛇般缠绕在他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的双目已完全变成赤红色,已不见一丝理智,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渴求!
“把它……还给我!”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苏清夙脚边的玄霆雪!
他竟然没死!而且看这股气息,他似乎是彻底放弃了抵抗,完全与那股反噬之力融合,变成了一个只为诅咒而活的怪物!
“破军!”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高手一出手便是最强的杀招!他高举双手,天空中那由能量汇集的黑云疯狂旋转,一道直径超过一丈的巨大黑色雷电光柱,如天神掷下的惩戒之矛,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从天而降,直轰庭院中央的苏清夙与玄霆雪!
“散开!”楚元珩暴喝!
苏清夙脸色煞白,她能感觉到这一击中蕴含的力量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正面抗衡的。她立刻催动身法,试图带着玄霆雪闪避。
但那雷柱仿佛已被锁定,无论她闪向何方,都感觉被一股无形的气机牢牢锁定!
情急之下,她只能将体内的雷力催动到极致,双手齐出:“链闪!”
数十道银色闪电链从她手中射出,试图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电网,去牵制甚至偏转雷柱轨迹。
然而,她的力量,在那毁天灭地的黑色雷柱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银色的闪电链与黑色雷柱刚一接触,便如冰雪般消融,没有起到丝毫阻碍作用。
可就在这两种雷电碰撞的瞬间,苏清夙却如遭电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力量的差距,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的接触中,她骇然发现,对方那黑色雷电的运转法门、能量在经脉中流转的轨迹,竟然与她所修炼的流萤阁功法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不,不只是相似!那根本就是流萤阁核心弟子才能接触到的秘法“雷神引”的变种!只不过,正统的“雷神引”是引九天神雷为己用,堂堂正正;而对方的法门却充满吞噬、掠夺、毁灭的邪异气息,仿佛是将“雷神引”逆练而成的魔功!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在她心中升起。
他……是流萤阁的叛徒?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山岳般的身影咆哮着挡在了她的身前。
“五岳镇天!”
岳沉岳将全身修为都灌注到手中的巨盾之上,土黄色的光晕厚重如大地,硬生生地迎向那从天而降的黑色雷柱!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将整个客栈掀翻!黑色雷柱狠狠砸在盾面之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岳沉岳脚下的青石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压得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但他终究是凭肉身硬扛下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走!”楚元珩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在高手身边,手中软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其要害,为同伴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徐璃音也同时行动,她没有去管苏清夙,而是第一时间抱起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玄霆雪,向着客栈外冲去!她知道,只要玄霆雪还在,这个疯子就不会罢休!
黑色的雷光再次爆发,将楚元珩逼退。高手根本不理会他的牵制,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徐璃音怀中的小狐狸,再次猛攻过来!
“蠢货,别跟他硬拼!”
就在这时,黑猫玄渊麒麟的声音如炸雷般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他的力量来自神兽本源的反噬,用一分便少一分,失控也多一分!你们这是在跟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战斗!”
它的警告,点醒了众人。
高手的攻击虽然恐怖,却毫无章法,充满毁灭的欲望,每一次出手,他身上的黑色雷纹都会更加炽亮,气息也会更加混乱。
“他撑不了多久!”楚元珩当机立断,“向城中闹市突围!利用复杂的地形和人群摆脱他!”
岳沉岳闻言,立刻强撑着站起,再次举盾为众人断后。徐璃音抱着玄霆雪,和心神还未完全恢复的苏清夙,在楚元珩的带领下,撞破客栈的墙壁,冲向了人声鼎沸的街道!
“吼!”
高手见猎物要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狂暴的黑色雷电在他身后失控地爆发,整座客栈在他身后轰然崩塌!
楚元珩等人冲入街道,立刻混入惊愕的人群。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在人群的缝隙中飞速穿行。
回头望去,只见那高手如一尊降世的魔神,悬浮在客栈的废墟之上。他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不再只是追击他们,而是开始无差别地向着四周释放毁灭性的黑色雷电!
街道上瞬间乱成一团!尖叫声、哭喊声、房屋倒塌声,此起彼伏!
楚元珩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他明白了。这个疯子,不只是想抢走玄霆雪。他这是要……用一整座城池的毁灭和恐慌,来逼他们现身!
他们的战斗,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