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魔龙残魂，圣泉共鸣
骨磷护法化作飞灰，残余的黑巫作鸟兽散，方才还邪法肆虐、杀声震天的地下空洞，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唯有岩浆河依旧不知疲倦地奔腾流淌，发出汩汩的声响，以及万魂祭坛上那些骷髅头眼眶中尚未完全熄灭的、如同鬼火般摇曳的暗红光芒，证明着此地不久前曾进行着何等邪恶的仪式。
林凡独立于祭坛之前，微微喘息，体内九霄真元奔腾流转，快速恢复着消耗。他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在那座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坛上。
不对劲。
骨磷虽死，但这祭坛散发出的邪恶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攀升！祭坛顶端那原本因失去主持而略微黯淡的邪光，此刻竟重新亮起，而且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所有的怨力与死气都在向祭坛的最核心处收缩、凝聚。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似乎都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战栗。
“林……林先生……”蓝彩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林凡身后，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祭坛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很可怕……比刚才那个坏人……可怕无数倍……”
她体内的天生生机此刻躁动得更加厉害，那并非活跃，而是一种遇到天敌般的、本能的恐惧与排斥。她佩戴的圣泉玉佩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白光，竭力抵抗着那股无形的压迫。
林凡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苏醒的存在，其气息之古老、之暴戾、之邪恶，远超筑基期的范畴，甚至给他都带来了一丝隐隐的威胁感！
“看来，这万魂祭坛，不仅仅是用来收集怨魂能量的……它更像是一个……封印，或者一个……唤醒仪式。”林凡沉声道，眼神无比凝重，“骨磷他们收集的生魂和邪能，恐怕大部分都用来滋养祭坛深处这个东西了。”
他的话音刚落——
“嗡……！！！”
万魂祭坛猛地一震！整个地下空洞都随之摇晃起来！祭坛顶端，那无数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原本摇曳的暗红鬼火骤然熄灭！紧接着，祭坛最中心的位置，那些堆积如山的白骨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行向两侧蠕动、分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直径约莫一米的幽暗洞口！
“吼——！！！”
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无尽暴戾、怨恨与毁灭意志的咆哮，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猛地从那洞口深处传了出来！
这声咆哮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冲击灵魂！比之前九幽锁魂阵的神魂攻击强大了何止十倍！
“啊！”蓝彩儿惨叫一声，双手抱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七窍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她体内的生机如同沸水般翻腾，那层封印都开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可能破碎！圣泉玉佩的光芒被压缩到仅能护住她心脉的程度。
林凡也是闷哼一声，识海如同被一柄巨锤砸中，金青色的神识壁垒剧烈震荡，泛起层层涟漪。他脚下的地面，甚至因为这声灵魂咆哮而寸寸龟裂！
好恐怖的精神威压！
林凡猛地将蓝彩儿拉至身后，同时双手结印，识海中磅礴的神识全力爆发，混合着九霄真元的凛然正气，化作一道更加凝实厚重的金青色光罩，将两人牢牢护住。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幽暗的洞口。
只见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粘稠雾气，从中缓缓涌出。雾气之中，两点猩红如血、大如灯笼的光芒骤然亮起，那是一个巨大生物的眼眸！充满了无尽的疯狂、饥饿与对一切生机的憎恶！
随着雾气升腾，一个模糊而庞大的轮廓，逐渐在祭坛顶端凝聚、显现。
那是一个……龙首！
一个完全由精纯的魔气、死气以及被碾碎的怨魂 essence 凝聚而成的巨大龙首！它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令人心悸。龙角狰狞扭曲，龙鳞模糊不清却散发着金属般的冰冷光泽，龙吻开合间，露出由森白骸骨与黑暗能量构成的利齿。
这龙首仅仅显露出一部分，其散发出的威压，就已经让林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是……陨落于此的那条上古真龙……残留的龙魂？！”林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不对！这龙魂早已被无尽的怨气、死气和黑巫的邪法彻底污染、扭曲了！它已经不再是神圣的真龙之魂，而是一道……魔龙残魂！”
这魔龙残魂，其实力，绝对达到了金丹期！即便因为它并非完整魂魄，且刚刚被强行唤醒，状态不稳，其实力也远非筑基修士可比！
“蝼蚁……是汝……打扰了本尊的沉眠……还杀了本尊的仆从……”
沙哑、古老、带着重重回音的精神波动，如同冰冷的潮水，直接涌入林凡的识海。那魔龙残魂猩红的巨眼，死死地锁定了林凡，充满了暴虐的杀意。
“汝之灵魂……充满了令人厌恶的生机与……熟悉的味道……吞噬汝……当能弥补本尊的损耗……”
话音未落，那魔龙残魂猛地张开了巨口！并非声波攻击，而是一股极其恐怖的吞噬之力，如同在祭坛前方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黑洞！四周的空气、逸散的能量、甚至光线，都疯狂地向那龙口之中涌去！
林凡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作用在自己身上，要将他连同护体光罩一起，生生拉入那魔龙之口！他脚下的地面被硬生生犁出两道深沟！
“林先生！”蓝彩儿惊恐地尖叫，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离出去！
“定！”林凡怒吼一声，双脚如同生根般扎入大地，九霄真元疯狂运转，星辰之力与祖龙之息被催发到极致，死死对抗着那恐怖的吞噬之力！金青色的光罩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这魔龙残魂的力量，太强了！仅仅是吞噬之力，就让他难以抗衡！
不能这样下去！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融入身前的法诀之中！
“以我精血，引星辰之力！北斗诛邪，镇！”
轰！
他头顶的虚空仿佛被撕开，七道远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北斗星辉光柱，无视了地底与毒瘴的阻隔，悍然降临！七道光柱并非攻击，而是瞬间化作七枚巨大无比、蕴含着无上镇压之力的星辰符文，如同七座太古神山，带着隆隆道音，朝着那魔龙残魂镇压而下！
这是《九霄修真诀》筑基篇中记载的一式禁忌秘法，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接引更强大的星辰之力，对敌进行镇压封禁！代价巨大，但威力也远超寻常术法！
“吼！星辰的力量？！可恶！”
魔龙残魂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咆哮，显然对星辰之力极为忌惮。它不得不暂时放弃吞噬，抬起那由魔气凝聚的龙爪，悍然拍向那镇压而下的七枚星辰符文！
“轰！轰！轰！轰……！”
连续七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整个地下空洞仿佛都要崩塌！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岩浆河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七枚星辰符文接连崩碎，但那魔龙残魂拍出的龙爪也明显黯淡、虚幻了许多，庞大的身躯更是被那巨大的镇压之力压得向下一沉！
机会！
林凡趁此间隙，强忍着因精血损耗和秘法反噬带来的虚弱感，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主动冲向那魔龙残魂！他知道，常规手段根本奈何不了这金丹级别的魔魂，唯有兵行险着！
他的目标，并非魔龙残魂庞大的身躯，而是它那双猩红的、作为力量核心的巨眼！
他将残余的大部分真元，连同那一丝祖龙之息，全部凝聚于右手指尖！指尖处，一点极致的金芒亮起，那光芒如此凝聚，仿佛连空间都能洞穿！
“纯阳指，归一！”
这是他目前所能发出的、最强的一击！将所有力量归于一点，追求极致的穿透与毁灭！
“嗤——！”
一道细如发丝、却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的金色光线，如同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射至魔龙残魂那猩红的右眼之前！
那魔龙残魂刚刚硬抗了北斗镇压，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加之对林凡这“蝼蚁”竟敢主动靠近攻击感到一丝错愕，反应慢了半拍！
“噗！”
那凝聚了林凡此刻全部力量的纯阳指力，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魔龙残魂的右眼之中！
“嗷呜——！！！”
魔龙残魂发出了开战以来最为凄厉、痛苦的咆哮！那猩红的右眼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冰块，瞬间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突！金青色的纯阳之力与漆黑的魔气在其中疯狂交织、湮灭！
它的右眼，肉眼可见地黯淡、缩小，最终“嘭”的一声，彻底炸裂开来！化作一团混乱的能量乱流！
魔龙残魂遭受重创，庞大的身躯剧烈翻滚、扭曲，散发出更加狂暴、混乱的气息！整个万魂祭坛都因为它本体的躁动而剧烈摇晃，仿佛随时可能解体！
然而，林凡这搏命一击，也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晃了一下，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短时间内再无再战之力。
“蝼蚁！汝竟敢伤本尊！本尊要吞了你！吞了你！！！”魔龙残魂彻底疯狂，虽然失去一目，气息衰弱了不少，但剩下的那只左眼猩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它不顾一切地再次张开巨口，那股恐怖的吞噬之力再次降临，而且比之前更加狂暴！这一次，它锁定的，是力量耗尽的林凡，以及他身后那散发着诱人生机气息的蓝彩儿！
林凡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到一阵无力。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龙口，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难道……要止步于此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被林凡护在身后、因灵魂冲击和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蓝彩儿，体内那层一直封印着她磅礴生机的无形壁垒，在外部极致邪恶的刺激与内部本能求生欲望的双重冲击下——
“咔嚓！”
发出了一声清晰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浩瀚、充满了无限生机与创造之力的翠绿色光芒，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蓝彩儿娇小的身躯内爆发出来！
光芒所过之处，地面上焦黑的泥土瞬间萌发出嫩绿的草芽，空气中狂暴的邪能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退散！甚至连那奔腾的岩浆河，其表面都凝结出了一层淡淡的、蕴含着生机的晶莹薄膜！
这股生机之力，是如此的精纯，如此的磅礴，仿佛代表了生命本身的源头！
那疯狂噬咬而来的魔龙残魂，在接触到这翠绿色光芒的瞬间，就如同被滚烫的烈油泼中，发出了更加凄厉、充满了恐惧与憎恶的惨嚎！它那由死气与怨力构成的身躯，竟开始“嗤嗤”作响，冒起阵阵白烟，仿佛要被这极致的生机之力净化、溶解！
“不！！！这是……生命源初的气息？！不可能！怎么可能在一个凡人身上？！！”魔龙残魂剩下的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它仿佛遇到了天生克星，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疯狂地向后缩去，再也不敢靠近那翠绿色的光芒范围！
而与此同时，在陨龙涧那不知多深的、被九彩绝瘴笼罩的最核心区域。
一片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如同玉石般温润的泉眼，忽然微微荡漾了一下。泉水中那蕴含着无穷生机的乳白色光芒，似乎与遥远洞窟中爆发的那股翠绿生机，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跨越空间的……共鸣。
蓝彩儿悬浮在半空之中，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周身被那浩瀚的翠绿色生机之光笼罩，如同降世的生命女神。她体内那被封印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显露冰山一角。
林凡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着那在生机之光中痛苦退缩的魔龙残魂，又看了看悬浮在空中、气息变得无比神圣而陌生的蓝彩儿，心中充满了震撼与诸多未解的谜团。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但更大的谜团与风暴，已然降临。
（第六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