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未满三日,册封礼与双生子满月宴竟同日操办。红绸从太和殿一路铺到长信宫,鎏金请柬上“贵妃阿婉”四字烫得灼眼,而另一侧偏殿里,乳母正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试穿满月礼服,银锁碰撞的脆响混着宫女的笑语,衬得殿外的风都暖了几分。
阿婉坐在镜前,由尚宫为她绾起朝云髻。赤金点翠的凤钗刚插稳,就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议论——
“听说了吗?昨夜陛下又歇在玉答应宫里,天都快亮才走呢。”
“一个刚入宫的大应,凭什么占着陛下?还不是仗着在江南那点破事……”
“嘘!当心被贵妃听见!不过说真的,她那狐媚样子,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
阿婉握着玉梳的手一顿,镜中映出她平静无波的脸。尚宫识趣地喝退了门外嚼舌根的宫女,低声道:“娘娘不必在意,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酸话。”
阿婉淡淡勾唇:“酸话?她们是忘了,谁才是这宫里正经册封的贵妃。”
话音刚落,秦风捧着一卷名册进来:“娘娘,这是您拟定的宫苑分配名单,陛下批了。只是……”他顿了顿,“玉答应的住处,陛下圈了靠近养心殿的碎玉轩,说是‘方便照应’。”
“方便照应?”阿婉接过名册,指尖在“碎玉轩”三个字上划过,冷笑一声,“倒是会给她体面。”
入夜,满月宴的笙歌刚起,养心殿方向就传来消息——陛下今夜不去赴宴,留在碎玉轩。
玉答应的寝殿里,红烛高烧,映得她鬓边的珍珠耳坠流光溢彩。她半倚在陛下怀里,指尖划过他的龙纹锦袍,声音软得发腻:“陛下,姐姐会不会怪我?今日毕竟是她的好日子……”
“有朕在,谁敢怪你?”陛下捏着她的下巴亲了口,语气带着酒后的慵懒,“你性子纯良,不像她们,满肚子算计。”
这话偏巧被来送贺礼的丽嫔听见,她指甲掐进掌心,转身就往贵妃宫去。没过半个时辰,各宫娘娘齐聚长信宫,个个面带愠色。
“姐姐!那玉答应也太不知好歹了!”丽嫔将帕子揉得皱巴巴,“今日是什么日子?她竟敢独占陛下!”
“何止!”容嫔冷笑,“我听说她昨日还在御花园拦着陛下撒娇,说咱们欺负她,真是白长了张纯良脸!”
阿婉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慢悠悠道:“哦?她竟说本宫欺负她?”
正说着,碎玉轩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娇媚的吟哦,隔着几重宫墙都隐约能听见。各宫娘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看向碎玉轩方向的眼神,淬了冰似的。
“姐姐,不能再忍了!”丽嫔拍了桌子,“再让她这么闹下去,咱们这些人的脸,往哪儿搁?”
阿婉放下茶盏,茶沫在水面晕开一圈涟漪。她抬眼看向众人,目光冷得像结了冰:“急什么?”她缓缓起身,凤钗在烛火下闪着寒光,“她想要恩宠,便给她。宠得越高,摔得越重。”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碎玉轩的窗棂,将里面缠绵的笑语送得更远。玉答应依偎在陛下肩头,得意地勾起唇角,浑然不知,一场针对她的风暴,已在贵妃的浅笑里,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