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的血腥味混着艾草的气息，阿菀躺在床上，额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像是在赛跑，一阵阵宫缩袭来，疼得她指甲深深掐进床沿的木缝里。
“用力啊娘娘！再使劲！”稳婆满头大汗地喊着，手里的帕子都湿透了。
阿菀咬着牙，喉咙里溢出破碎的痛呼。窗外的雨下得正大，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像是在为她加油，又像是在替她喊疼。她模模糊糊想起陛下临走时说的话——“等你生了，朕就请旨封你为贵妃，风风光光办满月酒”，可这都疼了大半天了，那两个小捣蛋鬼还不肯出来。
“娘娘，看见头了！”稳婆的声音带着兴奋，“再加把劲！”
阿菀眼前发黑，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忽然，一阵更猛烈的宫缩袭来，她几乎要晕厥过去，恍惚间好像看到陛下站在产房门口，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正着急地往里望。
“陛下……”她喃喃出声，力气却像是被抽空了。
“娘娘别分心！”稳婆拍了拍她的腿，“为了孩子，挺住！”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雨声，紧接着，又是一声，两个小家伙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阿菀浑身一松，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暖洋洋的。身边传来细微的哭声，她偏过头，看见两个皱巴巴的小家伙躺在襁褓里，一个哭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却安安静静地吮着手指。
“娘娘醒了！”守在旁边的宫女喜滋滋地喊，“太医说您太辛苦了，得好好歇着。这是小皇子和小公主呢，龙凤胎！”
阿菀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小家伙们柔软的脸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十五天后，阿菀能下床了。刚换好衣服，就见陛下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江南的湿气。他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姑娘，一身水绿色的衣裙，眉眼清秀，见了阿菀，慌忙福了福身：“奴婢玉答应，见过菀娘娘。”
阿菀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没露半分，只是淡淡道：“陛下回来了。”
陛下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带着些愧疚：“阿菀，辛苦你了。这是玉姑娘，江南遇着的，下雨时她救了朕，朕便把她带回来了，封了答应。”
阿菀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情绪，轻声道：“陛下做主便是。只是孩子们的满月酒得赶紧办了，还有……封贵妃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陛下愣了愣，随即笑道：“都听你的。满月酒定在下月初，封贵妃的旨意，朕这就让人拟。”
玉答应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绞着帕子，不敢抬头。阿菀看了她一眼，对宫女说：“带玉答应下去安置吧，好生伺候着。”
待屋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和两个小家伙，陛下才握住阿菀的手：“阿菀，你别多心，朕对她只是感激。”
阿菀摇摇头，看向襁褓中的孩子：“我知道。只是眼下，先把孩子们的满月酒办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一个咧嘴哭着，一个眯眼笑着，倒像是这宫里难得的鲜活景致。阿菀轻轻哼起歌谣，心里却清楚，这平静之下，或许又将有新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