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白云观藏在一片密林深处,青砖灰瓦隐在苍松翠柏间,远远望去像幅水墨画。可阿菀靠近时,却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与道观该有的檀香格格不入。
“不对劲。”秦风勒住马缰,示意众人停下,“这里太安静了,连鸟叫都没有。”
阿菀也觉得脊背发凉。按说白云观是香火鼎盛的地方,就算地处偏僻,也该有香客或道士走动,可此刻山门紧闭,门缝里连点光亮都没有。
“我去探探。”一个曾在道观附近打柴的汉子自告奋勇,猫着腰钻进密林,很快就没了身影。
众人屏息等待,林间的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阿菀攥紧秦风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定了些。
片刻后,那汉子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色惨白:“不、不好了!观里的道士……全死了!”
众人哗然。阿菀的心沉到了谷底——七皇子会不会也……
“别慌。”秦风沉声道,“李总管的话未必是假,七皇子或许还在里面。我们分三路进去,小心行事,一旦发现异常就吹哨子。”
他将众人分成三队,自己带着阿菀走中路,直接冲击山门。
推开沉重的木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庭院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道士的尸体,有的胸口插着剑,有的被钝器砸烂了脑袋,鲜血浸透了青石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阿菀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才没吐出来。秦风挡在她身前,拔出佩刀警惕地扫视四周:“看来是刚动手不久,凶手可能还没走远。”
两人穿过庭院,走进三清殿。殿内的神像被推倒在地,供桌被劈成两半,香炉里的香灰撒了一地。角落里蜷缩着个瑟瑟发抖的小道童,看起来只有十来岁。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阿菀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道童面前。
道童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看到阿菀身上的铠甲,突然哭喊道:“是你们!你们这些官兵!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我们不是官兵。”秦风解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道童愣了一下,哭声渐渐停了:“你们找的是……七殿下?”
阿菀和秦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你见过他?”
“嗯。”道童点头,声音带着后怕,“今天下午来了一群黑衣人,把七殿下带走了,还杀了观里所有人……我躲在供桌下面,才没被发现。”
“被带到哪里去了?”秦风追问。
“好像是……后山的炼丹房。”道童指向殿后的一扇小门,“他们说,要在那里‘净化’七殿下。”
净化?阿菀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两人立刻往后山跑,炼丹房建在一处悬崖边,周围种着几株枯死的桃树,看着阴森森的。房内亮着灯,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话。
秦风示意阿菀躲在树后,自己悄悄靠近窗户,用匕首划开一道缝隙往里看。
房内,皇上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七皇子被绑在炼丹炉前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哭得满脸通红。旁边站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正拿着桃木剑在炉前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时辰快到了。”皇上看了一眼沙漏,对老道说,“只要用七皇子的心头血祭炉,再加上传位诏书的阳气,这‘龙气丹’就能炼成。到时候,朕就能长生不老,永远坐拥这江山了!”
长生不老?阿菀只觉得荒谬又可怕。皇上竟然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杀自己的亲弟弟!
秦风回头对阿菀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从后门绕过去,自己则握紧佩刀,准备从前门冲进去。
阿菀刚绕到后门,就听到房内传来七皇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老道已经举起了桃木剑,对准了七皇子的胸口!
“住手!”秦风一脚踹开前门,挥刀砍向老道。
皇上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护驾!护驾!”
可他带来的侍卫早就被秦风带来的人解决了,房内只有他和老道两人。
老道被秦风缠住,桃木剑对佩刀根本占不到便宜,很快就被砍倒在地。
皇上见状,抓起桌上的匕首就想挟持七皇子,却被阿菀从身后扑倒在地。
“放开我!”皇上疯狂挣扎,匕首划破了阿菀的胳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秦风冲过来,一脚将匕首踢飞,反手将皇上按在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
阿菀解开七皇子身上的绳子,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别怕,没事了。”
七皇子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伸出小手,擦了擦阿菀脸上的泪水:“姐姐,不疼。”
阿菀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皇上被按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疯笑起来:“你们赢不了的!这江山终究是朕的!就算朕死了,也会化为厉鬼,缠着你们!”
秦风冷冷地看着他:“到了阴曹地府,先问问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答不答应。”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张妈的呼喊:“阿菀!秦风!苏姑娘被救出来了!我们来晚了!”
阿菀抬头,看到张妈带着几个百姓跑上山来,身后跟着个穿着囚服的妇人——是娘!
“娘!”阿菀再也忍不住,抱着七皇子冲了过去。
苏婉也哭着迎上来,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
“对不起,娘让你受苦了。”苏婉抚摸着女儿胳膊上的伤口,泪水止不住地流。
“娘,我们没事了。”阿菀哽咽道。
白云观的钟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幸存的小道童在敲钟。钟声悠扬,传遍了整个山林,像是在宣告着这场噩梦的结束。
皇上被押下山时,还在疯狂地嘶吼,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钟声淹没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密林照在白云观的屋顶上,镀上了一层金边。阿菀看着怀里渐渐睡着的七皇子,又看了看身边的秦风和娘,心里终于升起了久违的平静。
“接下来怎么办?”秦风问。
阿菀看向苏婉,娘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按先帝的遗诏,辅佐七皇子登基,还天下一个清明。”
张妈也道:“京城的百姓早就受够了皇上和李嵩的暴政,只要我们拥立七皇子,一定会得到支持。”
秦风点了点头:“我会联络那些忠于先帝的旧部,保护七皇子顺利登基。”
阿菀看着远处的京城方向,那里的烽火已经熄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她知道,前路还有很多挑战,辅佐年幼的七皇子治理国家,绝非易事。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身边有娘,有秦风,有张妈,有无数心怀正义的百姓。
他们会一起,为这个饱经沧桑的王朝,为那些在黑暗中逝去的灵魂,为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并肩走下去。
白云观的钟声还在继续回荡,清脆而嘹亮,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