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答应的宫女被拖去慎刑司那日,碎玉轩的海棠花落了一地。她站在廊下,看着空荡荡的宫道,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陛下已经三天没来了。
“小主,要不……咱们去求求贵妃娘娘?”新来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提议,他是秦风特意派来“伺候”的,实则监视。
玉答应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求她?我凭什么求她?”她转身进殿,从妆匣最底层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江南带来的迷情香,当初就是靠这个,才在客栈里勾住了陛下。
夜里,她借着送点心的由头往养心殿去,袖中藏着那包香粉。刚走到殿门口,就被秦风拦了下来:“玉答应,陛下正与贵妃娘娘议事,您还是回吧。”
“议事?”玉答应冷笑,“我看是借口吧。”她扬声道,“陛下!臣妾做了您爱吃的莲子羹,您尝尝?”
殿内静了片刻,传来陛下低沉的声音:“不必了,你回去吧。”
玉答应的脸瞬间白了。她攥紧袖中的香粉,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风关上殿门,将她隔绝在外。
殿内,阿婉正为陛下研墨,闻言笔尖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陛下不见见她?”
“不必。”陛下看着奏折,语气平淡,“一个不知规矩的东西,晾她几日也好。”
阿婉没再说话,只是将研好的墨递过去。烛火映着他的侧脸,她忽然发现,他眉宇间的疲惫比往日重了些,许是这几日被玉答应闹得心烦。
这夜之后,陛下虽偶尔还去碎玉轩,却再没留宿过。玉答应的气焰灭了大半,见了阿婉也收敛了锋芒,只是眼底的怨毒,藏得更深了。
各宫娘娘见风使舵,明里暗里都开始针对碎玉轩。丽嫔“弄丢”了玉答应的份例布料,容嫔则在太后跟前说她“德行有亏”,连最不起眼的良娣,都敢在御花园故意撞她一下。
玉答应被孤立得厉害,只能变着法儿讨好陛下。她学着阿婉的样子绣荷包,却针脚歪斜;她模仿阿婉的字迹写诗,却错字连篇。陛下看在眼里,只觉得越发乏味。
这日,阿婉带着孩子们在御花园晒太阳,远远看见玉答应拦住陛下,手里捧着件绣了一半的襁褓。“陛下,臣妾学着给小皇子做了件小褂子,您看看……”
陛下扫了一眼,那针脚歪歪扭扭,像爬满了虫子。他皱了皱眉:“有心了,放着吧。”
玉答应不肯放手,又往他身边凑了凑:“陛下,您最近都不来看臣妾了,是不是……是不是听了别人的闲话?”
“放肆!”陛下的声音冷了下来,“后宫之事,岂容你置喙?”
玉答应被他吼得一哆嗦,手里的襁褓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小包东西——正是那迷情香。
空气瞬间凝固。陛下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指着地上的香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就用这些东西,魅惑朕?”
玉答应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是的陛下!臣妾没有!是……是别人塞给臣妾的!”
阿婉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对青禾说:“看来,有些人是留不得了。”
陛下没再听玉答应的辩解,只是对秦风说:“把她关进冷宫,没朕的旨意,不许出来。”
玉答应的尖叫和哭喊被侍卫拖走,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陛下看着地上的香粉,又看了看阿婉,眼神复杂。
阿婉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陛下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陛下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有些凉。“阿婉,”他低声说,“还是你好。”
阿婉笑了笑,没说话。阳光落在孩子们的脸上,暖洋洋的。她知道,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了。只是她和陛下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玉答应被拖走的那一刻,悄悄裂开了一道缝,细得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着。
御花园的海棠花还在落,像一场无声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