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是我的。”
阮轻舞唇角微微上扬,漂亮的眸子之中,浮起了危险的光芒。
她纤纤玉手,握着月沉璧的手掌,拿出了帕子,仔细地擦拭着上面沾染的冰晶,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稀世珍宝。
“嗯——你的。”
月沉璧如琼树玉林般清透无瑕的温润嗓音,平稳而坚定地落下。
一双温柔的眸子,泛着湖水涟漪般的笑意。
他反手握住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
“……”
紫夜冥如遭雷击,他真的万万没想到,他的大兄弟,真被阮轻舞抢走了。
在震惊崩溃之后,他又突然灵光一闪。
“就——就不能我们三个一起吗?”
“我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为什么要争来争去的——”
“潮笙,你说句话啊——”
紫夜冥委屈地说道。
“滚——”
月沉璧额角青筋直跳,沧海逐月剑“铮”地出鞘三寸。
他真是气笑了,他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海皇陛下,请你先处理好自己的——风流债,我家主人可不是来争风吃醋的。”
星泪看戏的戏谑目光,瞬间就变了,透着几分冷意。
在他的处事原则中,自家主人永远是第一位。
“……”
月沉璧银蓝发间的冰晶簌簌而落,他望着紫夜冥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眉头直蹙。
这憨货连修罗场都玩不明白,拖人下水的本事倒是一流。
如今他被泼得满身脏水,当真是跳进归墟都洗不清了。
“阮阮——我真的没有什么风流债,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哦?笙笙,我看着倒是不太像呢!”
阮轻舞挑眉望了紫夜冥一眼,魔族太子爷现在那怨气,比司离这个冥界小殿下都重。
“主人,时辰很晚了,您若是没有其他安排,该梳洗歇息了。”
星泪开口提醒道,不能让他们搅扰了主人休息。
“诸位请自便。”
阮轻舞掩唇打了个小哈欠,眼尾染上几分慵懒的绯色。
“阮阮——你可不能走。”
紫夜冥立刻就急了,想要伸手阻拦阮轻舞离开。
“太子殿下若真对海皇陛下有意,该做的是挽回他的心,而非纠缠我家主人。”
星泪蝶翼轻振,空间瞬间凝滞。他挡在两人之间,冷声道。
阮轻舞白衣翩跹踏上玉阶,回眸时眼尾掠过一丝狡黠。
“原来玄幽不让我碰魔角,是在为笙笙守身如玉啊——”
她指尖轻抚过唇瓣。
“我先前险些唐突了。”
“????”
紫夜冥晴天霹雳,整个人僵在原地。
“什么守身如玉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抓狂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我们只是兄弟!”紫夜冥急得语无伦次。
楼梯之上的阮轻舞,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顿时就觉得解释不清了。
所以,全场众人都以为他是断袖,而且还喜欢他兄弟?
“我——我只是不想失去唯一的好兄弟,你们不要误会我啊!”
“玄幽,刚刚不是抢我抢的很欢吗?现在,急什么?”
月沉璧慢条斯理地叩着白玉桌案,每一声轻响都像敲在魔族太子心头。
银蓝长发垂落间,眸中幽光潋滟。
他与阮阮的良夜——
是被这憨货给直接搅没了?
他可真是好样的!
全程司离最淡定,认真在吃东西。
“潮笙,我错了,我愿意跟阮阮分享你,总成吧?”
紫夜冥感受到月沉璧生气了,连忙讨饶,向他道歉。
“……”
月沉璧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
他直接甩袖离开,不想搭理这个憨货。
“我又哪里说错了?”
紫夜冥不解地喃喃自语。
“算了,他们都走了,宵夜就是我们两个的了。”
司离见到他居然坐下吃宵夜,内心颇为震惊。
这位魔族太子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至少在拆姻缘线这方面,多少有些天赋异禀。
他不仅拆别人的姻缘,连自己的都不放过。
阮轻舞推开了白玉雕花门,走进了卧室之中。星泪拍打着水晶小翅膀,停歇在了窗棂之上。
她的这间卧室以白玉为墙,中间有一扇大大的雕花白玉圆形窗户,窗外雪玉山茶的花枝,探了出来,一朵朵洁白如雪的花朵,层层叠叠开满枝桠。
“叮铃铃——”
窗户上方悬挂着一排错落有致的冰晶风铃,一阵夜风吹拂而过,发出了悦耳清音。
透过雕花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海天一色,月亮悬于夜空。窗边粉紫色纱幔,也被海风吹拂而起。
墙边有一张漂亮的雕花拔步床,挂着绡纱床帐和珍珠水晶珠帘,床上铺着绸缎锦被,地上有一张雪白毛绒地毯。
白玉暖阁
“咦?是哥哥找我。”
锦被间窸窣作响时,同心镜正悬在绡纱帐外漾着涟漪。
阮轻舞拥着软枕支起身子,忽见镜中漫出千里外雪山的寒雾。
雾霭散尽处,南域王阮扶风披着满肩月华现了身形,玄衣银饰都凝着冰晶,偏那灰蓝瞳色灼灼如业火,将白玉香闺内的熏香都灼出焦痕。
“哥哥——”
阮轻舞一双水眸瞬间就浮起了亮晶晶的光彩。
清清软软的嗓音,每个字都裹着月光,顺着镜面流淌过去,惊得南域王腕间九枚古铃齐齐震颤。
她瞧见他喉结滚动,玉笛流苏上未化的雪簌簌跌落。
那是夜阑更深——山茶花未眠时,独属于她一人的雪崩。
“轻轻——”
阮扶风指尖抚过镜面,霜雪霎时化作春溪。
他坐在明月宫天池旁的石头上,轻倚着如云如雾的雪玉山茶花树,灰蓝色的眸子隔着同心镜,望向了阮轻舞。
月色清辉流淌而下,他满头乌发间点缀着银饰与蓝宝石,几缕灰蓝发丝在月华下泛着妖异的光泽,宛如蛊虫吐出的丝线。
南域王
“哥哥可是扰了你的清梦?”
他的嗓音比平日更低三分,像是怕惊散她睫羽上栖着的朦胧困意。
他的神色带着浓浓的疲倦,玄衣银饰都蒙着层夜露般的寒。
“哥哥来找我,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是打扰呢?”
阮轻舞甜甜一笑,满眼都是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房间之中点了熏香,袅袅腾腾的香雾飘散而起,让她那张朝霞映雪的容颜,多了几分缥缈仙气。
“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她太了解哥哥了,以他对她宠溺入骨的性子,若是没出什么事,他不可能会这么晚打扰她休息。
“轻轻——我——”
阮扶风嗓音似恍若雪山融水漫过青铜编钟,清冷而动听。
他迟疑着没开口,眉间似淬苗疆千年雪,眸底却漾着星子坠落的涟漪。
镜面忽漾开波纹,腾蛇虚影盘桓而出。
“大小姐,您留在龙塔的命灯失窃了……”
白云川瞥见主人骤然绷紧的下颌叹道。
“主人为寻此物,已焚尽三千引魂香,凡界江河都教他翻了个倒悬。各族世家弹劾的折子,听说都堆满了人皇陛下的帝宫。”
阮轻舞见镜中映出哥哥染血的袖角,那暗红痕迹像极了她命灯里跳动的火焰。
她不由一阵心疼,眼眶猛地泛红。
哥哥,他怎么那么傻?
不过是一盏命灯,她回去的时候,再凝聚一盏就是了,怎地翻天覆地的去寻?
他此番作为,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世家大族怨怼,得罪多少人?
原本他就深陷于夺储争斗的旋涡之中,他却还这般不管不顾……
“是哥哥无用,未曾守护好轻轻的命灯,此刻也不知落入何方宵小的手中。”
阮扶风攥紧了拳头,周身的寒意比起雪玉圣山更刺骨。
他没法想象有人对她的命灯,做些什么亵渎之事。
只要想一想这个可能,他就恨不得将之抽筋拔骨,丢去南域的毒沼之中。
“我只是想看看——轻轻是否安好。”
他轻声说道,九枚银铃缠腕,每一声清响,都宛如咒语。
“哥哥,我不是说过——我已经好了吗?你还在怕什么呢?”
阮轻舞无奈而温柔地说道,他可是在沙场之上宛如战神的南域王啊!
“可我总怕……你是骗我的。”
他隔着万里山河对她笑了笑,唇色比山茶花瓣更苍白。
她说自己的灵海已经恢复,可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哄他的?
她一直都是最倔强的,什么事都自己扛,明明如琉璃般易碎,却是世间最温柔善良的。
没有了命灯,他根本不知道她怎么样?
他的轻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活着吗?
“只有亲眼看到你,我才能安心。”
他实在是太过担心她了,坐在明月宫外的冰天雪地里,依然无法平复内心焦虑不安。
他顾不得已是深夜,在一番犹豫纠结之后,还是使用了同心镜。
在等待她回应的过程中,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烈火烹油的煎熬。
“嗯嗯,主人说得没错——大小姐,我也担心您!”
小白比他主人更担心,生怕她陨落在外了。
他知道她以身渡咒,如今看到她脸上没有咒印,他才微不可察地暗暗松了一口气。
“哥哥,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我现在气色可好了呢!”
阮轻舞眸光温柔地望着哥哥投射过来的虚影,伸出手触碰镜面。
阮扶风也抬起手,隔着虚空,与她的指尖相触。
他立于月下,玄衣翻涌如夜雾初凝,银饰泠泠似寒泉漱玉。
那灰蓝发丝掠过唇角时,恍若蛊蝶翅尖扫过撩人的夜梦,整个人似一株开在深谷毒瘴中的花。
“只要轻轻好好的——那什么都值得。”
“哥哥,你这么宠我,可是会把我宠坏的,当心养出个祸世妖姬……”
阮轻舞带着几分撒娇的声音,尾音浸了蜜似的缠上来,瞬间就把他的心融化了。
“那轻轻便祸给哥哥一人看。”
阮扶风的声音似雪域寒泉,却带着无尽的纵容和宠溺。
他像是如同从古老蛊经中走出的神只,拥有南域之主的尊贵气度,又透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那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呀?我这半个月都要在天剑秘境里呢。”
阮轻舞闻言眸光柔和至极,懒懒地抱着软枕,翻了个身,宽大的寝衣领口,不经意滑落了些许,露出了白皙如玉的锁骨和香肩。
“嘭——”
腾蛇被一股灵力掀飞,落进了明月宫前的天池之中,溅起了高高的水浪。
“轻轻——盖好被子。”
阮扶风唤着她的名字时,尾音总像坠着银铃上最细的那根流苏,在人心尖上轻轻挠过。
“你体寒,夜里凉——别冻着了。”
“要哥哥抱抱,才不冷。”
阮轻舞眨了眨漂亮的眸子,目光如雾般望着他。
月光落在她的发丝,落在她的雪肤之上,晶莹得比圣山的雪还耀眼。
“轻轻——乖点,听话——盖被子。”
阮扶风清冷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喑哑,他别开目光不去看她。
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不断颤抖,心口灼烧的爱意,在月光下疯长成囚笼。
“哥哥,为什么不看我?是不喜欢轻轻了吗?”
阮轻舞委屈的嗓音,可怜兮兮地落下。
“说什么傻话呢?哥哥怎么可能不喜欢轻轻?”
阮扶风沙哑低沉的声音,混着手腕银铃细响,恍若雪山巅的月被云絮撕碎了,一片片落进她耳畔。
他只是怕自己眸间深藏的烈焰,会吓坏她。
“轻轻——等云上学宫新生大比的时候,我会随陛下一同去观礼,到时候我们就能相见了。”
轻舞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