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刚才那个小女孩一直在说认识我啊——你们怎么不说话，肥泉姐姐？何知行？”
江饴一直在后座问个没完，何知行突然啧了一声，小姑娘直接吓得闭嘴了——不过后者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心烦——
子肥泉之前还说要提一辆新车来在废城代步，他当即拒绝了，这玩意就不必越贵越好，所以随便去租了一辆，不过开起来似乎有些小毛病不顺手。
……
“你知道怎么去废城管理部吗——”
“知道。”
“你来开。”
龙娘点点头，何知行把车开到路边，两人打开门下车换了个位置，江饴有些不安和害怕，但又不敢多问。
“没……没事吧，你们怎么不说话。”
“没事——”
何知行回头笑笑，把安全带扯出来。
“你不是很好奇你的家人在哪里嘛——马上就会知道了，很快很快，耐心等一下。”
……
“好。”
小姑娘缩了回去，整个人蜷缩在后座的阴影里。
……
怎么会这样……
刚才子肥泉认出了那个被江逸称作小鸮的小女孩，何知行马上也恍然大悟——就是上次两人去救济院抓江逸时遇到的那个猫头鹰种，亲眼目睹了两个姐姐打成一团——不，是长角的按着不长角的打。
他想马上把江饴支走，但后者已经打开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小妹妹连珠炮似地抛出一串问题——姐姐怎么在这里，长角有尾巴的姐姐也在，你们两个不打架了嘛，姐姐跟我玩一下好不好，姐姐你怎么会笑了——
……
直接把那只饕餮给问得一头雾水，子肥泉也觉得有些棘手，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过好歹总算是有一个本地救济院的负责人跑了过来——他带着这孩子出来采购东西——
“是这孩子自己要来废城的？”
何知行问负责人。
“对的，抱歉先生——她的理由是妈妈说爸爸会在废城等她，所以拼命着要求要来——真是抱歉，你们认识她？”
“为什么姐姐不认识我啊——还有，哥哥，你不是说那个长角的大姐姐会和我玩嘛——”
小鸮仍在问东问西，何知行叹了口气，把她拉到一旁。
“这个不长角的姐姐不是上次在救济院的那个，你认错了——”
“诶？可——我是不是惹了麻烦了，好像你们不是很开心，对不起——但这次我没有骗人哦。”
小鸮弯下腰，翅膀直接把脑袋整个盖住，何知行和子肥泉对视了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对啊，很巧，哥哥，叫那两个姐姐不要再打架了，救济院的大人和我们说只要握手就会和好的。”
猫头鹰种牵起江饴的手，另一边拉起子肥泉的手，把两人搭在一起，饕餮还是莫名其妙，不过似乎很喜欢这可爱的小女孩。
龙娘已经快要把脸拉下来了。
……
负责人抱歉后一番连哄带骗总算把小鸮抱走，后者还在怀中扑腾着翅膀想挣脱，只留下疑惑的江饴和阴晴不定的另外两人，但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不能再拖。
何知行决定马上就前往管理部。
……
“老兄，怎么了，我还在吃饭呢——”
“我现在就过去，把当事人妹妹带过来了，麻烦你接应一下。”
“现在？”
陈万安吓了一跳。
“现在吗，好好，你懂不懂路——就到门口就行，我下去接你——”
“懂的，拜托了，下次我请。”
何知行挂了电话，抬头望着车内后视镜，恰巧和那只饕餮种对视——后者似乎罕见地没有笑出来，只是微微扯起嘴角，有些勉强和怯生生的意味。
……
“江饴。”
“嗯？怎么啦。”
“你和超市的领班说一下，下午请假——不用担心薪资，我让管理部的人正常付给你——”
“诶，什么事要这么久时间——”
“可能会更久，之后几天或许你也上不了班——这看你自己，先请假吧，不用担心。”
何知行看着掏出手机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似乎那手机还是他买的，不曾想却成了捅破窗户纸一道利器。
——
——
“来了。”
副部长站在停车场的不远处招手，这里是中心城的市政厅周边，废城的办公区域都驻扎在这块，也是最繁华的地方，不过子肥泉和他都很少来，两人喜欢清净。
“——嫂子也来了？你好你好——来，江饴是吧，这边，不用担心，大家都差不多年纪，放开说话，只是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他先让下属把两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即放慢速度和后面的何知行肩并肩——
“那我直接说了，先亮身份，再口述，如果最后还有疑惑还不相信再上图——”
“嗯，就这样。”
“……老何，我怎么觉得嫂子有点眼熟呢，是错觉吗——”
“不是，她叫子肥泉。”
陈万安愣了愣，随即一层震惊罩上面门，然后是有些颤抖的恐惧，刹那之后才镇静下来，脸上全被佩服占据，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变了几次脸。
“……牛逼，真有够厉害……快来吧，我还找了几个警局的人在外面待着。”
……
何知行刚想跟上脚步，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底格斯。
“啧，是我们的部长，你直接开始，不用等我。”
副部长点点头，转身快步跟上那只饕餮。
……
又要干什么……
……
“何，你和陈认识了吧——”
“嗯，挺合得来。”
“废城是不是很多雾，我以前在那工作的时候就这样——”
？
“底格斯，直接说吧，我有点忙。”
部长沉默一会，叹了一口气，电话那头传来点烟的声音。
“好，那我直接说了——我要你回花盛顿。”
……
……
“是因为议会的事，对吧。”
“你猜得还真准，何——对，今早的委员会审核通过了一个议案，不知又是哪个人干得好事，我想请你再去帮我个忙，不知方不方便。”
“当然，你想投反对票是吧。”
底格斯承认了，并告知具体事宜，前方的办公室内传来女孩的哭声，是江饴的，陈万安在门口探出了头，有些无奈，似乎想叫他快点过去——
“明白了，那我挂了。”
“不要挂，还有一件事，何。”
？
“快说。”
“你知道的，在力士满遭袭的当天晚上，杰斐逊酒店倒塌了——这段时间里特勤局和调查局，军方一直在着手调查，但一无所获——没有任何爆炸物，何——那里也没有任何翼人踏足，连弹壳都没有，也没有人遭受枪杀，死者都是被垮塌的落石砸死憋死的，宋议长也一样。
就这样倒了。
……
幸存者只是说在当时听到了极其巨大的一声炸响——他们已经把其他所有涉事人员都彻查了一遍，但还有遗漏——当时晚宴上不是从安置所接过来的一批亚人吗，那晚上酒店内发生了枪击事件，得克莱蒙德家的准将把那名犯人的妹妹误伤了，宋议长为了封口，把所有难民都留在了酒店内，好吃好喝。
也就是说在力士满遭袭的那天晚上，那些来自难民营的亚人也和高官一样呆在酒店内，也有幸存者。”
……
“要我去吗，没有其他人选？”
“嗯，那些亚人北撤得很早，所以来不及调查，现在担子只能落到我们力士满管理部身上——因为前线军方要求保密力士满之袭的细节，所以……你懂的。
有一名亚人就在花盛顿，你是离她最近的，至于其他的我会另派，不用你操心。”
……
底格斯见何知行不说话，继续道。
“如果觉得困难，我让陈来帮你，你敢信这人的军籍还没注销，只是类似于赋闲，依旧隶属于第七军，只是因为战时安全审查严格被军方请走了而已，可以随时召回的——
他也可以访问力士满的大部分数据库，能知情，算是中级军官吧。”
“看他的意愿就行，要我怎么做。”
“搞清楚那名亚人在当晚究竟做了什么，去了哪——确定她是否是清白的，搜集证据，符合条件我会让当地发搜捕证，如果危险等级足够高，可以当场格杀，花盛顿管理部会负责你们的衣食住行，你们有权要求他们配合。”
……
“那名亚人的档案。”
“发了。”
……
何知行打开纸飞机，底格斯已经把文档发了过来——他在原来那个世界也用过，不过都是解决生理需求罢了，绝无想象到这玩意对自己来说还有办公这一用。
……
国籍，英国。
那很好了，那个来自法兰西的吸血鬼小萝莉应该会和这个人会打成一片。
何知行眼睛往下瞄，部长似乎把照片粘到了最下面，那先看亚人种属也罢。
？
有点不对，他皱起眉头，比之前翻子肥泉档案时还不对。
……
界，无。
门，无。
纲，无。
目，无。
科，无。
属，无。
种……
……
威尔士红龙。
这是什么生物——
……
个人描述，24岁，力士满第五安置所0832号，当前住所为花盛顿……
当前工作，波托马克悬索桥辅助养护工（等待重新分配，本人已递交申请）
……
？
何知行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手指一划，直接跳到最底下，这名亚人的大头照扑面而来。
脸上若有若无的雀斑，整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明显很不愿意拍这张照片，最显眼的是那橙红色的头发，带着些微微的天然卷，好像一团鲜艳的火，发出最大声的愤慨，咬着渗出血的舌头嘶叫，要把入目的一切吞噬焚烧得一干二净。
……
……
前方十几米开外办公室里那个正在痛哭流涕的女孩的舍友，上铺。
又一只龙娘。
……
……
“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