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心工坊的清晨总是从二牛的“起床号”开始——不是吹号，是他踩塌草棚梯子的“咔嚓”声，以及松婶“二牛你再敢踩坏梯子就去跟影鼠睡”的怒吼。但今天不同，天刚蒙蒙亮，工坊空地上就站满了人，连平时赖床的流民小孩都攥着烤米饼瞪大眼睛，因为松婶昨晚宣布了个大消息：
“从今天起，工坊要‘分部门’！就像城里的官署，有管钱粮的，有管打仗的，各司其职！”
此刻松婶站在磨盘上，手里举着块木炭，在石墙上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一个像卡匣的“拓”字，一个像弓箭的“猎”字，一个像粮仓的“守”字。“这就是三个组——拓纹组、猎影组、守窖组！现在开始‘面试’！”
“面试？”二牛啃着米饼问，“是‘面’对着‘石头’说话吗？”
“是选组长！”松婶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先选拓纹组！负责研究卡匣、做新卡、解析灵纹——简单说，就是当‘技术宅’！”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投向瘦猴。瘦猴正蹲在地上调试“灵纹解析仪”（卡匣外接设备，用影蛛丝和发光晶石做的），听见这话，眼镜片差点闪瞎人：“我我我……我申请当组长！我会解析能耗、算晶核效率，还会修卡匣！”
松婶却摇了摇头，指着人群角落里的哑女：“阿默，你过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哑女阿默是上个月逃难来的，平时总是抱着膝盖坐在草棚角落，不说话，只用炭笔在地上画灵纹——没人知道她从哪学的，只知道她画的影蛛卡比瘦猴的精准三倍，线条细得像头发丝。
阿默走到磨盘前，松婶把木炭塞到她手里：“画张‘微光卡’的灵纹，要标清能耗节点。”
阿默低头，炭笔在石墙上“沙沙”游走。她没画卡面，而是画了张“灵纹电路图”：荧光晶核是电源，影蛛丝是导线，月魂草纤维是电阻，每个节点旁边都标着数字——“0.1晶\/小时”“15流明”“150c临界点”，比卡匣解析的还详细。最绝的是，她在电阻旁边画了个小风扇，旁边写着“风冷散热，延长寿命至12小时”。
“看到没？”松婶指着电路图，“瘦猴只会念数据，阿默能‘优化’！这才是拓纹组需要的！”她突然提高声音，“我宣布，阿默当拓纹组组长！瘦猴当副组长，负责‘把阿默的画翻译成人话’！”
瘦猴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却看见阿默递来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起研究‘晶核串联技术’，降低能耗30%。”
“成交！”瘦猴立刻忘了委屈，拉着阿默蹲到石墙根，开始讨论“串联电路分压公式”，活像两个凑在一起抄作业的小学生。
“下一个，猎影组！”松婶拍了拍手，“负责打蚀影、找晶石、探地图！要的是能打能跑、还会看地图的！”
二牛第一个举手：“我！我能扛200斤米跑三里地！打蚀影一拳一个！”
老周也站了出来，手里转着工兵铲：“我在山里打猎三十年，闭着眼都能认方向。”
松婶点点头：“老周当组长，二牛当副组长！记住三点：第一，用卡匣解析蚀影弱点再动手，别像上次用爆燃卡炸铁甲蚀影，浪费5晶能量（相当于烧开60升水）；第二，每天最多深入5公里，声波警戒卡100米范围外没信号，走丢了没人捞你们；第三，”她突然掏出个哨子，“带这个！三短一长是‘求救’，两短两长是‘发现资源’，记住没？”
“记住了！”二牛接过哨子，吹得震天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老周赶紧捂住他的嘴：“现在别吹！根据‘声波传播衰减规律’，哨声在山里能传2公里，现在吹了，等真遇到危险，别人还以为你在瞎闹！”
“最后，守窖组！”松婶指向储粮窖的方向，“管粮仓、守工坊、记台账！要心细如发、铁面无私的！”
流民里走出个瘸腿的老秀才，推了推掉了条腿的眼镜：“我以前在官仓管过账，会用‘四柱清算法’。”
松婶却摇了摇头，把账本塞给旁边的马婶：“马婶当组长！你去年抓偷吃薯干的二牛，连他藏在裤兜里的半块都搜出来了，比官差还厉害！”她又指着老秀才，“你当副组长，负责把‘石、斗、升’换算成‘公斤、吨’，别让二牛再拿‘我只吃了一捧’当借口——一捧米是0.3公斤，按‘人均口粮标准’，他每天只能吃0.6公斤！”
分组完毕，松婶突然掏出卡匣，对着石墙上的三组符号扫了一下。箔片上跳出三行字：
【拓纹组】当前成员3人，日均能耗预计5晶，产出目标：每周2张新卡
【猎影组】当前成员8人，日均能耗预计12晶，产出目标：每周3颗影晶核
【守窖组】当前成员5人，日均能耗预计3晶，核心KpI：粮窖湿度≤60%
“KpI？”老秀才扶了扶眼镜，“这是‘史前管理学’？”
“是‘目标责任制’！”瘦猴不知何时凑过来，指着卡匣上的数字，“根据‘投入产出比’，猎影组每天花12晶，要带回至少等值15晶的资源，否则就是‘亏损’！就像你开饭馆，每天买菜花100文，至少要赚120文才不赔本！”
二牛听得直挠头：“打蚀影还要算‘赔本’？”
“当然！”松婶抢过话头，“昨天你打只影兔，用了3晶能量的爆燃卡，结果影兔晶核只值1晶，净亏2晶！以后再这样，扣你米饼！” 她突然举起个麻袋，“守窖组注意！这是‘防潮石灰包’（用粮窖里的石灰石烧的），每个粮堆放三个，根据‘吸湿率公式’，每包能吸0.5公斤水，三天换一次！”
太阳升到头顶时，三个组已经各就各位。拓纹组在阿默的带领下，用月魂草纤维编了个“灵纹绘图板”，阿默画完，瘦猴立刻用炭笔标注“R1=5Ω，R2=10Ω，串联总电阻15Ω”；猎影组背着新做的“声波定位仪”（卡匣改造版），老周正在教二牛“三点定位法”：“看到那棵歪脖子树没？以它为A点，我们现在在b点，蚀影在c点，形成直角三角形，用勾股定理算距离……”
守窖组最热闹。马婶带着人把石灰包塞进粮堆，老秀才蹲在账本前换算单位：“一石米=60公斤，三十石=1800公斤，按每天消耗16.2公斤算，能吃111天……”二牛路过想偷抓把米，被马婶一竹筷敲在手背上：“根据‘先进先出原则’，先吃嘉禾七年的新粮，再吃嘉禾三年的陈粮！现在动陈粮，扣你三天口粮！”
瑶瑶抱着影鼠幼崽，在各组间跑来跑去。她刚帮拓纹组“听”出影蝠晶核的“声波频率偏移”（比标准值高2khz），又跑到守窖组，指着个石灰包说：“这个包‘喘气’慢了，吸饱水了！”马婶赶紧换了新的，果然，湿度计从62%降到了58%。
沈砚靠在磨盘上，看着忙碌的众人，卡匣在掌心微微发烫。第九层箔上，三个组的符号正缓缓旋转，像三个咬合的齿轮——拓纹组提供“工具”，猎影组提供“原料”，守窖组提供“后勤”，缺一不可。她突然想起阿默画的“晶核串联图”，或许，整个工坊就像一张巨大的灵卡，每个人都是其中的“节点”，只有精准配合，才能释放出最大的能量。
“阿默组长！”瘦猴突然大喊，“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我们需要更多影蛛丝做导线！猎影组能不能优先抓影蛛？”
“收到！”老周吹了声口哨，二牛立刻扛着工兵铲站起来，“抓影蛛！抓大的！”
马婶在粮窖门口喊：“抓到影蛛别全打死！留几只活的，我用月光薯喂它们，让它们吐‘高蛋白蛛丝’！根据‘生物养殖学’，喂薯干的影蛛，蛛丝产量提高50%！”
夕阳西下时，猎影组回来了。二牛扛着只半人高的影蛛，蛛腿还在抽搐；老周手里提着个布袋，里面是三颗亮晶晶的影晶核。拓纹组立刻围上去，阿默用炭笔在石板上画了个“蛛丝采集器”，瘦猴边看边念：“用影鼠油脂润滑采集辊，转速控制在30转\/分钟，避免蛛丝断裂……”
松婶举着账本，在空地上画了个大大的“正”字：“今天猎影组盈利8晶，拓纹组优化微光卡节省1.2晶，守窖组湿度控制达标——第一天，‘三个齿轮’都转起来了！”
二牛啃着奖励的米饼，含糊不清地说：“分了组，好像……干活真的快了？”
“那是！”瘦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晚霞，“根据‘亚当·斯密分工理论’，专业化分工能让效率提升至少3倍！就像你做米饼，一个人磨粉、烤饼、装盘，不如三个人分工干得快！”
阿默悄悄递给沈砚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复杂的灵纹图，旁边写着：“用三组晶核串联，做‘工坊总控卡’，能耗降低40%。”
沈砚笑了笑，把纸条递给松婶。松婶看完，拍了拍阿默的肩膀：“明天开始搞！等做出总控卡，咱们工坊就真成‘永动机’了！”
夜色渐浓，声波警戒卡在门楣上轻轻“哗啦”响了一声，像在为第一天的“分工大会”鼓掌。三个组的篝火在工坊各处亮起，拓纹组在研究晶核，猎影组在擦拭武器，守窖组在检查粮窖——曾经一盘散沙的流民，如今像卡匣里的九颗晶核，各自发光，又彼此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