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沈砚背着卡坯箱走在前面，瑶瑶拽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两人的影子被初升的太阳拉得老长，在南废墟的石板路上歪歪扭扭地晃，像两只刚偷完粮食的小田鼠。
“哥，面条怪会不会从土里钻出来咬我们的脚？”瑶瑶突然停下脚步，小皮鞋在地上蹭了蹭，把脚后跟藏到沈砚的影子里。药篓里的共鸣铃还在轻微颤动，歪太阳卡的光芒透过竹编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沈砚蹲下来，帮她把松开的鞋带系成蝴蝶结——这是昨天刚学的新花样，瑶瑶说比普通结好看十倍。“不会的，”他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朵，“影蚯最怕你的薄荷叶子了，刚才它钻地的时候，尾巴上还沾着你扔的艾草绳呢。”
“真的？”瑶瑶的眼睛亮了，小手指着沈砚的裤腿，“那它会不会变成‘绳子蚯蚓’？像老卡师腌的咸菜，挂在房梁上晃悠？”
沈砚被她逗得笑出声。刚走出没几步，瑶瑶突然“哎呀”一声，蹲在地上扒拉石板缝里的东西。晨露打湿了她的刘海，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像只受惊的小猫。
“哥，你看！”瑶瑶的小手里捏着片深绿色的鳞片状东西，边缘还沾着泥土，摸上去硬硬的，像块迷你盾牌，“是不是面条怪掉的鳞片？”
沈砚的心猛地一跳。
这不是鳞片，是影蚯环节上的倒刺！倒刺根部还粘着点绿油油的黏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想起物理课的“摩擦痕迹分析”——倒刺断裂面很新，黏液还没干透，说明影蚯离开没多久，而且……
“它受伤了。”沈砚指着倒刺上的蓝色光斑，那是盾纹卡的能量残留，“刚才的冲击震伤了它的环节，它跑不远。”
瑶瑶突然指着前方的灌木丛：“哥！那里有光！”
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晨雾缭绕的灌木丛里，隐约透出一点土黄色的光，像颗埋在土里的蛋黄。药篓里的共鸣铃突然“叮铃铃”响起来，歪太阳卡的光芒变得急促，晃得像颗快熄灭的星星。
“是面条怪！”瑶瑶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却把药篓往沈砚怀里塞，“哥，用薄荷砸它！”
沈砚拨开灌木丛，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影蚯果然死了。
它蜷缩在灌木丛里，身体已经僵硬，环节上的倒刺掉了大半，绿油油的黏液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像打翻的颜料。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部——原本应该是触角的位置，现在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晶核，土黄色的，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老卡师泡茶用的蜂巢石，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晶核！”沈砚的呼吸都屏住了。
老卡师的拓本里写过，高阶蚀影死后会留下能量晶核，里面蕴含着纯净的元素灵能。火属性的是红色，水属性的是蓝色，而土属性……正是这种土黄色！
“哥，它变成石头蛋了！”瑶瑶蹲在影蚯尸体旁边，小手指着晶核，眼睛瞪得像铜铃，“比胖虎的玻璃弹珠还亮！”
沈砚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撬开晶核——晶核嵌得很紧，像长在影蚯肉里一样。他想起物理课的“杠杆原理”，把树枝插进晶核和肉体的缝隙，轻轻一撬——
“咔嚓！”
晶核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土黄色的光芒更亮了，表面的纹路像活过来一样，缓缓流动，像阳光下的流沙。瑶瑶刚想伸手去捡，被沈砚一把拉住：“别动，有辐射！”
“辐射？像医院的x光机吗？”瑶瑶的小手缩回来，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好像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是灵能辐射。”沈砚从背包里掏出块没活化的空白卡坯，放在晶核旁边——卡坯表面立刻泛起一层淡青色的光，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见，“你看，晶核的灵能让死卡坯都有反应了，比树脂修复液还厉害！”
瑶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它能让卡坯宝宝‘活’过来吗？比爱心卡坯还漂亮？”
“可能不止。”沈砚把晶核用破布包起来，揣进怀里。晶核暖暖的，像揣了个小暖手宝，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灵能在跳动，“老卡师肯定认识这东西，我们快回钟楼！”
两人一路小跑，轻羽迅捷卡的光芒在晨雾里划出两道残影。瑶瑶的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像在给他们的“寻宝之旅”伴奏。
钟楼的铜炉还在冒烟，老卡师正蹲在门口劈柴。斧头落下的“咚咚”声震得门环直晃，像在敲一面破锣。看见沈砚背着卡坯箱，瑶瑶抱着药篓，老头的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你们俩去南废墟挖煤了？脸黑得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
“老卡师！我们捡到宝贝了！”瑶瑶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院子，把药篓往石桌上一放，药篓里的薄荷叶子撒了一地，“比胖虎的铁疙瘩还厉害的宝贝！”
老卡师放下斧头，瞥了眼瑶瑶手里的破布包：“什么宝贝？不会是蚀影的牙吧？上次沈砚捡了颗影鸦牙，硬说是‘辟邪神器’，结果被我用戒尺……”
话没说完，沈砚已经把晶核掏了出来。
土黄色的晶核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表面的纹路像河流一样缓缓流动。老卡师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砸中了自己的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
“蚯涎晶核！”老卡师一把抢过晶核，手指在上面摸来摸去，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土属性高阶蚀影的能量核心！老子找了十年都没找到！”
“爷爷，您的脚！”瑶瑶指着老卡师的布鞋，鞋底被斧头砸出个洞，露出里面的脚趾头，像只受惊的小乌龟。
老卡师这才“哎哟”一声，一瘸一拐地坐到石凳上，却把晶核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固土灵能！纯度至少90%！用来做地基卡简直是浪费！”
“地基卡？”沈砚和瑶瑶异口同声地问，眼睛瞪得像铜铃。
“就是加固地基的灵卡！”老卡师用袖子擦了擦晶核上的灰，土黄色的光芒更亮了，“王朝时期修城墙，都会在地基里埋地基卡，能让城墙百年不倒，地震都震不塌！”
瑶瑶突然拍手：“像搭积木！把晶核放在最下面，卡坯宝宝就不会倒啦！”
“差不多这个意思。”老卡师从怀里掏出个放大镜（镜片是从装甲车仪表盘上拆的），对着晶核仔细观察，“固土灵能的原理，就像往沙子里掺水泥，能让松散的土壤变成整块的岩石——物理课叫‘分子间作用力增强’，懂不懂？”
沈砚点点头。他想起物理课的“凝聚态物理”——分子间距越小，相互作用力越强。晶核的固土灵能，应该就是通过灵能波缩短土壤分子间距，从而提高地基强度。
“那能用来修钟楼吗？”瑶瑶的小脑袋凑到老卡师胳膊肘旁边，小手指着钟楼的墙角，那里的石头已经松动，一下雨就漏水，“让钟楼像城墙一样结实，再也不漏雨！”
老卡师被她逗笑了，用没受伤的脚轻轻踢了踢瑶瑶的小皮鞋：“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惦记钟楼。这晶核的固土灵能，用来修钟楼简直是大材小用——它能做‘移动地基卡’！”
“移动地基卡？”沈砚的眼睛亮了，“能让卡坯箱自己走路？”
“比那厉害！”老卡师把晶核放在石桌上，用戒尺敲了敲，晶核发出“当当”的响声，像块实心的玉石，“把它刻进卡坯里，激活的时候能让方圆十米的地面变成铁板！以后再遇到影蚯钻地，它一出来就会被铁板夹住，像被关进铁笼子的泥鳅！”
瑶瑶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那面条怪就变成‘铁板烧蚯蚓’了？滋滋冒油！”
沈砚被她逗得笑出声，突然想起背包里的树脂修复液配方：“老卡师，您的龙血树脂……”
“在阁楼第二个木箱里。”老卡师摆摆手，眼睛还盯着晶核，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自己去拿！记得给我留半瓶！老子要用它泡百果酿——固土灵能泡的酒，喝了腰不酸腿不疼，劈柴能劈一整天！”
瑶瑶已经抱着药篓往阁楼跑，小短腿噔噔噔踩在木楼梯上，像只欢快的小松鼠。沈砚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石桌上泛着土黄色光芒的晶核，突然觉得影蚯的出现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谁能想到，那条恶心的土黄色面条怪，竟然给他们留下了这么大的惊喜呢？
“对了，小子。”老卡师突然用戒尺敲了敲沈砚的脑袋，“晶核刻灵纹的时候小心点，固土灵能不稳定，刻歪一点就会变成‘松土卡’，能把地面变成泥潭，到时候你们兄妹俩就等着在泥里打滚吧！”
沈砚缩了缩脖子，赶紧点头。他想起物理课的“能量密度”概念——晶核的灵能密度太高，确实需要小心控制。不过有瑶瑶的歪太阳卡帮忙稳定灵能频率，应该没问题吧？
阁楼上传来瑶瑶的欢呼声：“哥！找到龙血树脂了！红得像草莓酱！”
沈砚笑着摇摇头，捡起石桌上的晶核。土黄色的光芒映在他手背上，像撒了一层金沙。他突然觉得，那些没活化的空白卡坯，那些需要修复的青铜卡匣，好像都没那么难了——毕竟，连土黄色的面条怪都能贡献出亮晶晶的晶核，还有什么困难是他们兄妹俩克服不了的呢？
“走，瑶瑶！”沈砚抓起背包往阁楼跑，“我们用龙血树脂和晶核，给卡坯宝宝做个最结实的‘地基小床’！”
阁楼里，瑶瑶正举着块红得像血的树脂，歪太阳卡的光芒从她怀里漏出来，照在树脂上，像给草莓酱镀了层金边。沈砚看着妹妹兴奋的小脸，突然觉得，南废墟的影蚯虽然可怕，但它留下的晶核，却比任何灵能都更温暖——因为这是他和瑶瑶一起“捡”来的，带着薄荷叶子的清香和艾草绳的韧劲，还有妹妹那句“铁板烧蚯蚓”的童言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