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指尖正凝着一缕蓝汪汪的灵能，像捏着根半融化的冰棒。
这是他练习“灵能引导术”的第三十六次尝试——按照老卡师的说法，合格线是“能用灵能在树叶上刻出螺旋纹”。可他现在连片完整的叶子都捏不住，灵能到了指尖就跟调皮的泥鳅似的，不是突然炸开把树叶轰成碎片，就是软塌塌地散成一团，在叶片上洇出个蓝色的“泪痕”。
“哥，你又把叶子炸了。”沈瑶蹲在旁边捡碎叶，小手里已经攒了一小把“灵能脆片”——这是她给炸焦的树叶起的新名字。
沈砚尴尬地挠挠头。自从昨天学会“指尖定珠”，他总觉得自己能掌控灵能了，结果今天早上用灵能穿针给瑶瑶补衣服，差点把针线盒炸飞。老卡师说他这是“灵能膨胀症”，用戒尺敲了他三下脑袋，罚他刻一百片螺旋纹树叶。
“再试最后一次。”沈砚深吸一口气，想起老卡师的话：“灵能要像给瑶瑶梳头发，得顺着纹路走，不能硬扯。”他指尖的蓝芒渐渐凝聚，像根细细的银线，轻轻触向面前的梧桐叶——
“嗷呜——！”
一声狼嚎突然从西废墟深处传来，像块冰锥狠狠扎进耳膜。沈砚的灵能“啪”地炸开，梧桐叶瞬间变成了筛子，瑶瑶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小脸煞白。
“是……是影狼！”棚子外传来瘦猴的尖叫，“胖虎聚落的人说，看见‘啸月狼影’了！”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影狼是西废墟最恐怖的蚀影，据说能口吐“蚀影雾”，被缠上的人会活活变成石头。老卡师昨天还说“影狼十年才出一次”，怎么偏偏今天就撞上了？
“收拾东西！去钟楼！”老卡师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戒尺上还挂着瑶瑶的小花帽，“所有聚落都往钟楼转移，那里有‘声波结界’！”
沈砚来不及细问，一把抱起瑶瑶，顺手把铁皮盾纹卡塞进怀里。手背上的螺旋疤痕突然发烫，蓝汪汪的灵能顺着经络往指尖涌——这次不是捣乱，而是像在预警。
西废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胖虎聚落的人举着火把跑来跑去，有人扛着半扇野猪，有人抱着成捆的草药，还有个壮汉居然背着个花里胡哨的梳妆台，活像逃难的戏班子。瘦猴拽着沈砚的胳膊往钟楼跑，脸白得像张纸：“听说影狼把‘铁手队’的营地端了！队长的胳膊都被啃掉了！”
“钟楼的声波结界管用吗？”沈砚一边跑一边问，怀里的瑶瑶紧紧闭着眼睛，小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
“老马头说管用！”瘦猴跑得直喘，“那是王朝时期的‘防空警报塔’改造的，声波能震散蚀影雾！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胖虎刚才说，谁要是敢抢他的位置，就把谁扔下去喂影狼！”
沈砚心里暗骂一声。这死胖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地盘？他摸了摸怀里的铁皮盾纹卡，能量水晶虽然报废了，但卡基上的螺旋纹还能用——昨天练习灵能引导术时，他意外发现用灵能“激活”银纹，能让盾牌暂时恢复30%的防御。
“抱紧了！”沈砚突然加速，绕过一个抱着酒坛子狂奔的醉汉，朝着西废墟最高的建筑——那座锈迹斑斑的钟楼冲去。
钟楼的大门是用厚铁皮做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贴了层蜘蛛网。胖虎带着手下守在门口，手里的砍刀在火把下闪着寒光：“男的排队！女的优先！晶核多的往前站！”
“凭什么？”有人不服气地喊。
“就凭老子的拳头硬！”胖虎一拳砸在铁皮门上，“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沈砚耳膜疼。
沈砚皱了皱眉。他看见铁皮门上的纹路在震动时闪过一丝银光——这是声波结界的“能量纹路”！老卡师说得没错，这确实是王朝时期的建筑，用的是“共振防御原理”。可胖虎这么砸门，万一把结界震坏了怎么办？
“哥，我怕。”瑶瑶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砚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抱着瑶瑶挤到前面，尽量让她远离胖虎的砍刀：“我们有晶核。”他掏出怀里仅剩的半颗碎晶，蓝汪汪的灵能在火把下闪着光。
胖虎的眼睛立刻亮了：“算你识相！进去吧，二楼归老子，你们去顶楼！”
沈砚没理他，抱着瑶瑶冲进钟楼。里面比外面还乱，十几个难民挤在楼梯口，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个老太太在用灵能给孙子烤红薯，焦糊味混着汗臭味，像个打翻了的调料瓶。
“顶楼安全。”老卡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拐角，手里还拎着他的羊皮卷，“声波结界的‘能量核心’在顶楼，越近越安全。”
沈砚点点头，背着瑶瑶往顶楼爬。钟楼的楼梯是螺旋形的，锈迹斑斑的扶手摸上去冰凉，每走一步都“嘎吱”作响，像随时会散架。爬到三楼时，瑶瑶突然指着窗外说：“哥，你看月亮！”
沈砚抬头一看，心里猛地一沉。
月亮是诡异的血红色，挂在西废墟的上空，像只巨大的眼睛。更可怕的是，月亮周围盘旋着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有狼形的影子在嚎叫——啸月狼影！
“快爬！”老卡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戒尺在楼梯扶手上敲得“啪啪”响，“影狼要开始‘月食吐息’了！”
沈砚不敢怠慢，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手背上的螺旋疤痕烫得厉害，灵能像开了闸的洪水往指尖涌。他突然想起物理课的“共振原理”——钟楼的声波结界是靠“频率共振”来震散蚀影雾的，如果影狼的嚎叫频率和结界频率一致，就会引发“共振坍塌”！
“老卡师！结界频率是多少？”沈砚大喊。
“28赫兹！”老卡师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王朝的‘防空警报’标准频率！”
沈砚心里一紧。他想起刚才胖虎砸门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浑厚，频率绝对在30赫兹以下！这蠢货简直是在帮影狼破坏结界！
“瑶瑶，抓紧我！”沈砚突然加速，灵能顺着指尖涌向楼梯扶手。他想起老卡师教的“灵能编织”，用蓝芒在扶手上飞快地画着螺旋纹——这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调频”！就像给收音机换频道，他要把胖虎砸门引发的“低频共振”导到顶楼的能量核心去！
“滋滋滋——”
蓝汪汪的灵能顺着扶手往上爬，像条发光的小蛇。沈砚能感觉到低频共振在被一点点“吸收”，楼梯的摇晃渐渐停了。爬到顶楼时，他看见一个巨大的铜钟悬在天花板上，钟体刻着和铁皮门一样的纹路，蓝盈盈的光在纹路里流动，像条沉睡的巨龙。
“快！把晶核塞进钟摆的凹槽里！”老卡师指着铜钟下面的钟摆，那里有个拳头大的孔，“能量核心快没电了！”
沈砚赶紧把半颗碎晶塞进去。蓝汪汪的灵能一接触钟摆，铜钟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巨响，声波像看不见的波浪扩散开来，震得沈砚耳朵嗡嗡作响。窗外的黑色雾气突然像被打散的墨水，退得无影无踪。
“成了！”老卡师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声波频率稳定在28赫兹，影狼的吐息进不来了。”
沈砚抱着瑶瑶瘫在旁边，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瑶瑶已经吓得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小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他看着窗外渐渐恢复银白色的月亮，手背上的螺旋疤痕终于不烫了，蓝汪汪的灵能在指尖凝成一个小小的螺旋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稳定。
“哥，你看。”瑶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指着他的指尖，“小银蛇在跳舞。”
沈砚笑了笑，用灵能在她手背上画了个一模一样的螺旋纹。蓝汪汪的光映着妹妹的笑脸，像撒了把星星。
“以后不许再炸树叶了。”老卡师突然说，戒尺敲了敲他的脑袋，“刚才用灵能导共振那下，还算有点进步。不过……”
他突然举起戒尺，“啪”地打在沈砚手背上：“下次再敢背着我爬那么高的楼梯，我就把你的灵能引导术全忘了！”
“嗷！”沈砚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暖烘烘的。
钟楼外，影狼的嚎叫还在继续，但已经越来越远。胖虎和他的手下在二楼吵吵嚷嚷，大概是在抢地盘。沈砚靠在铜钟上，听着妹妹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这锈迹斑斑的钟楼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这里现在是安全的。
“明天教你修能量核心。”老卡师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声波结界的能量只能撑三天，我们得想办法去腐骨林了。”
沈砚点点头，手背上的螺旋纹和铜钟的蓝光同时闪烁，像在回应老卡师的话。他知道，影狼的出现只是个开始，腐骨林的路还很长，月魂石脉的秘密、王朝灵纹的真相……还有胖虎那家伙，迟早得跟他算总账。
但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怀里的瑶瑶咂了咂嘴，大概是梦见了没吃完的“灵能脆片”。沈砚轻轻拍着她的背，手背上的螺旋纹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像枚守护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