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蹲在罐头厂锈铁门后时，正用影鼠皮擦拭他的“投石机”。
弹弓的皮筋换了新的——用影蛇的筋腱泡过松脂油，弹性比自行车内胎还好。弹兜里躺着三颗“特制弹丸”：不是铁螺母，是用硝石和硫磺粉压成的“烟雾弹”，老周给的配方，遇撞击就冒烟，专门对付怕光的蚀影。
“东废墟罐头厂，杀菌车间……”沈砚对照着破布地图，抬头看向厂区中央那栋倾斜的红砖楼。楼顶上盘踞着个巨大的“蜂巢”，灰黑色的，表面覆盖着层银霜，像撒了把糖——那是影蛾翅膀上的磷粉，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距离老周给情报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里，沈砚没闲着：用储物卡里的硝石粉做了五颗烟雾弹，用铁皮和棉花缝了个“双层冰袋”（初中物理课学的保温原理，中间夹着碎冰，能让温度保持在0c以下），还从饼爷那换了块过滤布（据说是王朝时期的防毒面具滤芯，其实就是多层纱布）。
“万事俱备，只差晶核。”沈砚刚要起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声——不是影蛾的翅膀声，是金属摩擦声。
他猛地回头，看见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举着弩箭对准他。领头的是个络腮胡，防护服上印着“铁手采集队”的字样，弩箭的箭头闪着蓝光，是拓印了“穿刺纹”的灵能箭。
“小子，哪来的？”络腮胡的声音像砂纸擦铁皮，“不知道这是我们铁手队的地盘？”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采集队是废墟里的“正规军”，装备比他这野路子好十倍，平时专抢独行拾荒者的东西。他赶紧把弹弓藏到身后，手悄悄摸向储物卡——里面的干粮砖虽然硬，但砸人应该挺疼。
“误会误会，我路过。”沈砚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听说这儿有影蛾巢，来……来观光的。”
“观光？”络腮胡旁边的瘦高个嗤笑一声，弩箭往前递了递，“这地方只有‘磷火晶核’，你小子想抢生意？”
沈砚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个推车里，装着十几个捕虫网，网兜里还挣扎着几只影蛾——原来也是冲着磷粉晶核来的。
“各凭本事嘛。”沈砚往后退了半步，手背上的螺旋疤痕发烫，微光卡在胸口亮了亮，“你们采你们的，我看看就走。”
“走？”络腮胡突然狞笑一声，“把你怀里的储物卡交出来，饶你不死。”
沈砚心里骂了句娘，刚要摸烟雾弹，突然听见“嗡——”的一声巨响，像有一万只蜜蜂同时扇动翅膀。
楼顶上的“蜂巢”裂开了！
灰黑色的巢壁像融化的巧克力，涌出密密麻麻的影蛾——不是平时见到的巴掌大，而是半人高的巨型影蛾，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宽，银鳞在阳光下闪着蓝汪汪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星。
“不好！是影蛾王！”瘦高个脸色惨白，弩箭“哐当”掉在地上，“它在召唤族群！”
影蛾群像片乌云压过来，翅膀扇动的气流卷起地上的灰尘，银鳞磷粉像下雪似的飘落。沈砚离得最近，首当其冲被磷粉扑了满脸——不是冰凉的粉末，而是带着股甜腥味的绒毛，粘在皮肤上像胶水。
“咳咳……”沈砚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采集队成员变成了三头六臂的影蛇，络腮胡的脸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眼睛，“妈的，致幻了！”
初中生物课学过，某些昆虫的分泌物会影响神经系统，比如毒蛾的毒液会让人产生幻觉。影蛾的磷粉肯定含“神经毒素”，通过呼吸道和皮肤进入人体，干扰大脑的神经递质传递——就像往电脑主机里撒了把沙子，程序全乱了。
“开火！开火！”络腮胡的吼声像破锣，他扣动弩箭扳机，灵能箭“嗖”地射向影蛾群，却在半空中被磷粉缠住，“噗”地炸成团火花。
瘦高个更惨，他掏出颗爆燃卡扔向影蛾，却把自己的推车点着了，捕虫网里的影蛾“嗡”地飞出，翅膀上的磷粉全扑到他脸上。那小子瞬间尖叫起来，抱着头满地打滚，嘴里喊着：“别咬我！别咬我！”——其实只是几只普通影蛾在他身上爬。
沈砚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影蛾的翅膀在他眼里变成了旋转的齿轮，络腮胡的防护服变成了蠕动的蛆虫。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要么被影蛾啃死，要么自己撞在钢筋上——必须阻断磷粉！
“湿布……对，湿布！”
沈砚猛地想起老周的话：“影蛾磷粉遇水会失效，就像……就像粉笔灰遇水会结块。”他掏出腰间的水壶（铁皮做的，装着半壶冷水），又扯下脖子上的破毛巾（本来是擦汗的），把毛巾往水壶里一泡，拧成半干，“啪”地蒙在脸上！
瞬间，世界清净了。
虽然视线还是模糊（毛巾挡着），但甜腥味消失了，旋转的齿轮和蠕动的蛆虫也不见了。湿布像个过滤器，把空气中的磷粉颗粒全粘在了上面——初中化学课学的“吸附原理”，活性炭能吸附毒气，湿毛巾也能吸附固体颗粒，虽然效果差远了，但对付磷粉足够了。
“撤！”沈砚猫着腰，沿着墙根往厂区外跑。手背上的螺旋疤痕发烫，微光卡的暖黄光芒透过毛巾照出来，在地上映出个模糊的光斑，像个移动的灯笼。
络腮胡还在跟幻觉搏斗，举着弩箭射空气，嘴里喊着：“影蛇王！我跟你拼了！”——其实面前只有堵破墙。瘦高个更惨，已经滚到影蛾群里，影蛾的口器“咔嚓咔嚓”啃着他的防护服，像在吃脆饼干。
“自求多福吧。”沈砚头也不回，跑到锈铁门前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杀菌车间的屋顶塌了！
影蛾群被埋在废墟下，发出凄厉的嘶鸣。沈砚趁机冲出罐头厂，跑到几百米外的断墙后，才敢扯下脸上的毛巾——毛巾已经变成了灰黑色，上面粘满了银鳞磷粉，像块发霉的抹布。
“呼……吓死老子了。”沈砚瘫在地上，心脏狂跳，手背上的螺旋疤痕还在发烫，“老周这狗东西，怎么没说影蛾王会召唤族群？”
他掏出水壶灌了口冷水，突然看见水面上漂着层银粉——刚才蒙脸时，还是有少量磷粉溶解在了水里，喝下去肯定没好事。
“得过滤一下。”沈砚摸出块破布，叠了三层，又从储物卡里翻出片活性炭（上次修收音机剩下的），夹在破布里做成简易过滤器，把水壶里的水倒进另一个空瓶里——活性炭的多孔结构能吸附水中的杂质，初中化学课的“水的净化”实验，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过滤后的水清澈了许多，沈砚喝了两口，才觉得脑子彻底清醒。他回头看向罐头厂的方向，屋顶塌了大半，影蛾的嘶鸣渐渐平息，但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甜腥味。
“磷粉晶核……”沈砚摸了摸储物卡，里面的干粮砖还在，“看来硬闯是不行了，得想个办法把影蛾引出来。”
他想起采集队的推车——里面装着捕虫网和爆燃卡。爆燃卡的火光和爆炸声，说不定能把剩下的影蛾吸引过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沈砚咬咬牙，从储物卡里摸出半块干粮砖，“就当……又喂了狗。”
他把干粮砖掰碎，撒在通往罐头厂后门的路上——这是给影蛾的“诱饵”。然后掏出颗烟雾弹，用打火机点燃引信（老周给的火石，摩擦生热原理，比火柴靠谱），“嗖”地扔向采集队的推车方向。
“砰！”
烟雾弹炸出团灰烟，像朵蘑菇云。几秒钟后，罐头厂的废墟里传来“嗡”的翅膀声——剩下的影蛾果然被吸引过去了！
“搞定。”沈砚嘿嘿一笑，猫着腰从后门溜进罐头厂，直奔杀菌车间的废墟，“影蛾王的晶核，老子来捡漏了！”
手背上的螺旋疤痕亮得像颗星星，在弥漫的磷粉中，指引着他往废墟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