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轻轻盖在工坊泛着土黄色微光的石墙上。瑶瑶趴在制卡台边，鼻尖几乎贴到哑女的速写本上——本子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影狼，狼腿被画成了胡萝卜，正被一个戴着太阳发卡的小女孩追着打，旁边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瑶瑶打跑坏狼”。
“哑女姐姐画得没有我厉害！”瑶瑶挺起小胸脯，从药篓里掏出歪太阳卡，银线画的太阳在晨光下闪闪发亮，“我的太阳卡会发光，你的胡萝卜狼不会！”
哑女被逗得眼睛弯成月牙，突然抓起炭笔，在影狼尾巴上画了个小小的土黄色晶核。晶核刚画完，瑶瑶脖子上的狗牙吊坠突然“嗡”地轻响，吊坠上的太阳纹和速写本上的晶核同时泛起微光，像两个偷偷打招呼的小伙伴。
“它们在说话！”瑶瑶的小手指着吊坠和画纸，眼睛瞪得像铜铃，“狗牙和晶核是好朋友！”
沈砚蹲在旁边调试蒸馏器，闻言笑着摇摇头。蚯涎晶核的固土灵能和歪太阳卡的光属性能产生微弱共鸣，就像物理课说的“同频共振”——两个振动频率相同的物体，即使隔着距离也能互相影响。哑女虽然不能说话，却总能用画笔发现这些奇妙的联系，比老卡师的放大镜还灵。
“瑶瑶，看好工坊的‘眼睛’。”沈砚把三块嵌着碎镜片的木牌递给她，镜片被磨成了凹面镜，边缘用艾草绳绑在木牌上，像三只圆溜溜的大眼睛，“老周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叫‘简易潜望镜’，能看到墙角的动静。”
瑶瑶接过木牌，立刻举着跑到工坊门口，把潜望镜插在地基卡的光晕里。土黄色的灵能顺着木牌往上爬，镜片突然“咔嗒”转了个方向，把远处灌木丛的景象反射在制卡台的铁皮上，像放电影一样清晰。
“看到胖虎哥的铁疙瘩车了！”瑶瑶兴奋地拍手，铁皮上的倒影里，老周正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瘦猴跟在后面，怀里抱着根比他人还高的空心铁管，两人正踮着脚尖往灌木丛里钻，像两只偷玉米的刺猬。
“那是老周和瘦猴去探消息。”沈砚往蒸馏器里倒了半瓶凝神草汁，透明的液体遇到加热的管壁，立刻冒出白雾，在冷凝管里凝成水珠，滴进下面的铁皮罐——这是在做“浓缩警戒液”，等会儿要涂在哑女画的警戒纹上，“物理课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知道影狼的老巢在哪，才好做准备。”
哑女突然拉了拉沈砚的袖子，在速写本上飞快地画了个狼头，旁边画了三个惊叹号，又画了个逃跑的小人，最后用箭头指向工坊西边的方向。
“你是说……影狼往西边去了？”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西边是黑森林的方向，那里蚀影最多，老周他们要是往那边走，岂不是羊入虎口？
瑶瑶突然指着潜望镜的倒影：“哥！瘦猴在扔石头！”
铁皮上的倒影里，瘦猴正把怀里的空心铁管插进土里，铁管另一头对着块反光的镜片——那是沈砚用装甲车后视镜做的“简易监听装置”。老周则蹲在旁边，往麻袋里塞枯枝败叶，把自己伪装成堆灌木丛，只有双眼睛在枝叶间滴溜溜转，像只警觉的老狐狸。
“他们在监听影狼的动静。”沈砚松了口气，哑女画的箭头可能是指影狼昨天逃跑的方向，老周这是要顺着踪迹找线索。他想起物理课的“声音传播”原理——空心铁管能放大地面震动的声音，配合反光镜片观察远处动静，比耳朵听靠谱多了。
“哥，教我画‘抓狼纹’！”瑶瑶突然拽着沈砚的衣角，小手指着制卡台上的空白卡坯，“老卡师说灵纹要‘以情为墨’，我用打跑坏狼的心情画，肯定比地基卡还厉害！”
沈砚还没来得及回答，哑女突然拉住瑶瑶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简单的纹路——一个圆圈套着三角形，三角形顶点对着门口，像个指向标。画完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砚，又指了指卡坯，意思是“教我们画这个”。
“这叫‘简易警戒纹’。”沈砚拿起炭笔，在卡坯上画了个同样的图案，“物理课说‘三角形稳定性最好’，这个纹路能把灵能聚在顶点，一旦有东西靠近，就会像共鸣铃一样震动——比胖虎的警报器还灵！”
瑶瑶的小脑袋凑过来，鼻尖差点蹭到卡坯：“那它会‘嘀嘀嘀’叫吗？像老卡师的破闹钟？”
“它会发光。”沈砚用指尖蘸了点浓缩警戒液，涂在纹路的三角形顶点，液体立刻渗入卡坯，泛起淡淡的青光，“固土灵能遇到活物的灵能波动，就会激发卡坯里的青光，离得越近，光越亮——像给狼眼睛装了个手电筒，想躲都躲不掉！”
哑女突然抢过炭笔，在警戒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图案，又画了条线把太阳和三角形连起来。沈砚眼睛一亮：“你是说……用歪太阳卡的光属性能量增强警戒纹？”
哑女用力点头，在太阳图案旁边画了个笑脸，又画了个举着炭笔的小女孩，意思是“瑶瑶的太阳卡能帮忙”。
“我来我来！”瑶瑶立刻举起歪太阳卡，银线太阳贴在卡坯上，青光和银光瞬间交织在一起，警戒纹的三角形顶点突然“嗡”地一声，射出道细细的光束，在对面石墙上照出个明亮的光斑，像只调皮的小射灯。
“成功啦！”瑶瑶蹦得老高，小皮鞋踩在铁皮罐上，发出“哐当”的响声，“以后影狼一来，我们就用‘光屁股狼’照它屁股！”
沈砚被她逗得笑出声，哑女也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晨光透过工坊的破窗户，照在三人身上，卡坯的青光、太阳卡的银光和哑女速写本上的炭笔线条，在地上织成一张温暖的光网，像妈妈织的毛衣，针脚里全是阳光的味道。
“哥，瘦猴在翻跟头！”瑶瑶突然指着潜望镜的倒影。铁皮上，瘦猴正抱着监听用的空心铁管，连滚带爬地往老周身边凑，老周则从伪装的灌木丛里探出头，使劲朝工坊方向挥手，手里还举着块沾着绿色黏液的破布。
“他们发现影狼踪迹了！”沈砚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老周举的破布颜色和影蚯的黏液很像，但更稀，边缘还沾着几根黑色的兽毛——是影狼的毛！
哑女突然抓起炭笔，在速写本上飞快地画起来：三只影狼正围着块发光的晶石，晶石旁边画着个骷髅头，骷髅头眼睛里冒着红光。画完她把本子递给沈砚，又指了指西边的方向，急得直跺脚。
“影狼在守护什么东西？”沈砚的眉头皱成疙瘩。老周他们发现的黏液和兽毛，很可能是影狼守卫某个地方时留下的。哑女画的发光晶石，难道是另一个蚀影晶核？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哥，用‘千里耳’听！”瑶瑶突然指着蒸馏器旁边的空心铁管——那是老周他们没用完的监听装置，沈砚赶紧把铁管插进地里，耳朵贴在管口，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至少五只……守着个山洞……绿光……像眼睛……”老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瘦猴的喘气声，“……撤……回工坊……”
“他们要回来了！”沈砚猛地站起来，哑女已经抓起歪太阳卡，瑶瑶也把警戒纹卡坯抱在怀里，药篓里的共鸣铃叮当作响，像在给即将归来的人伴奏。
沈砚突然想起物理课的“声波反射”原理——空心铁管只能传声，要是能做个“声波放大器”就好了！他赶紧翻出老卡师的破铜盆，把盆底敲了个洞，插进根短铁管，又在铁管上套了个用锡纸做的漏斗——简易版“声波收集器”做好了！
“这样能听得更清楚！”沈砚把铜盆递给瑶瑶，自己则抓起三块警戒纹卡坯，分别嵌进工坊的三个墙角，“地基卡负责加固，警戒纹负责报警，我们三个负责……”
“打跑坏狼！”瑶瑶和哑女异口同声地喊道——哑女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嘴唇的形状和瑶瑶一模一样，像两朵同时绽放的小喇叭花。
沈砚笑着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老周留下的影狼粪石。粪石黑乎乎的，散发着股奇怪的味道，但沈砚知道，这玩意儿配合浓缩警戒液，能做出比薄荷油还厉害的驱虫剂。他想起物理课的“气味分子扩散”实验——把粪石磨成粉，和警戒液混合，涂在警戒纹上，一旦影狼靠近，气味分子就会被灵能激活，像颗臭弹一样炸开，保证把它们熏得晕头转向。
“哥，画个臭屁狼！”瑶瑶突然抢过炭笔，在哑女的速写本上画了个冒着绿烟的狼屁股，旁边写着“送给影狼的礼物”，逗得哑女笑得直抹眼泪。
潜望镜的倒影里，老周和瘦猴正朝着工坊跑来，瘦猴怀里的空心铁管一晃一晃的，像根不听话的长尾巴。地基卡的土黄色光芒在石墙上流动，警戒纹的青光在墙角闪烁，歪太阳卡的银光在瑶瑶手里发亮，哑女的速写本上，那个戴着太阳发卡的小女孩正举着“臭屁狼”，笑得一脸得意。
沈砚突然觉得，所谓的“情报网”，或许不只是老周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哑女的画笔、瑶瑶的太阳卡、老周的经验、瘦猴的机灵，还有工坊里这些闪闪发光的灵纹和晶核，它们像一个个小小的节点，用信任和勇气连接起来，比任何监听装置都更能感知这个末世的脉搏。
“哥，他们到门口啦！”瑶瑶的欢呼声打断了沈砚的思绪。他抬起头，看见老周和瘦猴正站在泛着微光的石墙下，老周手里举着块沾着绿光的晶石，瘦猴则抱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两人脸上都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像捡到了整箱薄荷饼干的小孩。
哑女突然抓起速写本，在最后一页画了个大大的太阳，太阳周围围着五个小人：举着晶石的老周、抱着麻袋的瘦猴、画速写的自己、举着太阳卡的瑶瑶，还有蹲在地上调试装置的沈砚。画完她把本子举过头顶，歪太阳卡的银光恰好照在画上，五个小人的轮廓都泛着温暖的光，像颗紧紧抱在一起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