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御史听了沈潇寒的话,神色稍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会寻个恰当的时机向皇上进谏,且会小心行事,不致打草惊蛇。”
沈潇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大人忠心可鉴,只是皇帝如今被奸佞之言蒙蔽,你进谏时需讲究策略。可先从百姓疾苦、江山安稳说起,再旁敲侧击提及皇上当下的不当举措。”
姜御史眼睛一亮,“王爷高见,下官明白了。只是若皇上执意不听,又该如何?”
沈潇寒道:“皇兄确实不会听,可是他不听,作为臣子也要劝诫。即使是联合其他大臣一同上书,也要让皇上正视此事。姜大人,此事成败关乎大禹国运,你我都肩负重任。”
姜御史握紧拳头,“王爷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与天下百姓所托!”
说罢,两人又细细商讨了一番具体事宜,才各自散去。
出了王府别苑的大门,姜御史抬头看向身后。
以前他是对王爷不了解的。
这段时日以来,他一直在暗暗观察。
或许因为他是县主的未婚夫婿,姜御史这才对豫亲王有些了解。
回想起以前,豫亲王残暴的性子人人皆知。
大家一提到豫亲王,就与暴戾、克妻联系在一起。
姜御史不管是对亲王还是皇子,都是中立。
他不会因为外面的传言就讨厌一个人。
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特意讨好而对此人有好的看法。
除了皇帝,姜御史谁都不关心。
不过如今不同了。
他对豫亲王产生了很大的兴致。
如今的朝堂,没有几个人敢对着皇帝大吼。
豫亲王是唯一一个不给皇帝面子的人。
这就很难得了。
姜御史也知道,早晚有一日,自己也有被针对的一天。
皇帝并不是传闻中的勤政爱民。
今日,在豫亲王的眼中,姜御史没有看到贪婪与算计。
只有对大禹的担忧。
今日豫亲王给他的震撼,已经超出自己对他的认知。
这些日,那些皇子们的小动作,姜御史看在眼里。
没有一个皇子,敢去劝诫皇上。
他们做的事,都是迎合。
皇帝是否上朝,是否为百姓着想,皇子们不在意。
他们只在意皇帝会把皇位传给谁。
他们不会去惹皇上不高兴。
甚至,还有人去讨好丁守成。
虽然丁守成在朝中的官职无足轻重。
可是,如今在一帮佞臣眼中,他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谁都想巴结一番。
想到此处,姜御史的心都揪起来。
皇上的身边围绕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豫亲王这种人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姜御史若有所思。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豫亲王身着龙袍,在御书房奋笔疾书。
姜御史甩了甩头。
真是荒唐!
就和豫亲王说了这么一会话。
他竟然就想到了豫亲王登上皇位的样子。
这不是他。
姜御史赶紧摇摇头,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迎面碰上他的女儿姜芊芊。
“父亲!”姜芊芊行礼。
“你又去县主那里吗?”姜御史慈爱地说。
自从女儿被县主救了之后,姜御史就纵容着女儿。
他从不限制女儿的行动。
只要他觉得没有危险,女儿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从不干涉。
甚至在县主府中过夜,只跟他说一声,姜御史也不会拦着。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后来,看到女儿和县主在一起后,女儿的性子变得开朗了许多。
和父亲母亲也更亲近。
姜御史这才觉得,自己的女儿获得了新生。
姜御史摒弃了那些老古董思想,他把女儿宠的更没边了。
姜家族人担心姜芊芊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姜家女儿的名声。
特意在姜御史面前旁敲侧击了一番。
姜御史当时只是微笑着说:“女儿开心就好,名声什么的,不必太过在意。”
他们懂个屁!
前些时,他还给了女儿一大笔钱,让她跟着县主学做买卖。
没有想到,还没过多久,女儿就把本钱翻了一倍。
这让姜御史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清廉了一辈子。
夫人和女儿跟着他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没有想到,他竟然靠着女儿翻身了。
姜御史是逢人便夸女儿。
后来,只要看到姜御史,人们就纷纷避开。
他们实在听腻了姜芊芊的事情。
羡慕也有,嫉妒也有。
不屑一顾的就更多了。
好好的千金小姐,学人家做商户,还得意洋洋的拿来宣扬,姜御史脸皮真厚厚的。
不过姜御史并不在意。
他认为女儿经商是好事。
谁不爱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既然女儿有这个人脉和本事,可以让夫人跟着过得更好,姜御史是乐见其成的。
家族人见他如此态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此刻看着眼前活泼灵动的女儿,姜御史心中满是欣慰。
姜芊芊见父亲若有所思,便问道:“父亲,您今日从王府回来,可是有什么心事?”
姜御史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并无心事,只是和王爷商讨了些朝中大事。”
姜芊芊眼睛亮晶晶的,“父亲,豫亲王真如外面传言那般吗?女儿听县主说,王爷是个有担当的人。”
姜御史点了点头,“王爷心怀天下,有勇有谋,绝非传言中那般。芊芊,你以后若有机会与王爷接触,便会明白。”
姜芊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姜夫人走了出来,“老爷,今日在王府可还顺利?”
姜御史笑着将情况说了一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道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父亲!我去县主府了。”
姜芊芊的声音轻快。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又在忧国忧民了。
如果换做是以前,姜芊芊也会心情低落。
她希望父亲开心。
如今,父亲忧国忧民的心态影响不了姜芊芊。
朝堂上的事,父亲去忧愁。
她只要过得高兴,过的平平安安父亲母亲就会放心。
姜芊芊刚要朝县主府走去,就听到了母亲和的大嗓门,“芊芊,等等我。”
姜芊芊无语。
母亲,又来捣乱了。
姜御史叫了一句,“夫人!”
没有想到,姜夫人只是看了他一眼。
脚下并没有停。
姜御史可不能耽误她和女儿去赚钱了。
姜御史看着风风火火的妻子,见怪不怪。
看来今天又是自己一个人用膳了。
姜芊芊无奈地停下脚步,姜夫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芊芊,娘跟你一起去县主府,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姜芊芊撇撇嘴,“娘,您去了别乱说话就行。”
姜夫人拍着胸脯保证:“娘知道分寸,不会给你添乱。”
母女俩到了县主府,县主热情地迎接她们。
姜夫人不好意思,“又来打扰县主了。”
姜芊芊道:“母亲!你就不要言不由衷了,你可没有少打扰县主。”
姜夫人瞪了女儿一眼,“就你话多。”
姜芊芊吐了吐舌头。
江夫人笑了。
这样的女儿她很喜欢。
朝气蓬勃叶凌霜微笑着听她们俩母女打着机锋。
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如今一门心思扑在弟弟的身上。
叶凌霜邀请母亲来县主府小住。
母亲就从未答应过。
她也想和母亲这样斗着嘴。
姜夫人慈爱地看着女儿。
她和女儿能过得这么好,全都是县主的功劳。
她要给县主当牛做马也愿意。
叶凌霜不用她们当牛做马报答。
姜夫人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插了几句嘴,“县主!这些都是盈利吗?”
“是!”叶凌霜道。
“我要这个!”姜芊芊伸手。
叶凌霜自然地把另外的账本递给她。
姜夫人越看越兴奋。
如果按这个盈利算,芊芊真是发财了。
以后,姜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话下。
这样的日子,姜夫人想想都美。
云芯也凑过来,“伯母!你看看这一次能赚多少?”
县主简直每一日都在给她们惊喜。
姜夫人美滋滋地说:“钱不在多少,只要……”
“别,伯母!打住!”
云芯立即打断她的话。
还钱不在多少,姜夫人简直是掉进钱眼里了。
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是不请自来。
也不知道姜御史是不是也像他的夫人一样这么爱财。
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不爱财,就不会任由夫人和她们混在一起。
不像她的母亲,虽然每一次跟着云芯也会发点小财。
可是母亲沉得住气。
不会像姜夫人一样,每天来盯着进账。
不过,说起做买卖,叶姐姐确实有一套。
她的思路与众不同。
别人做买卖,都希望一家独大。
而叶姐姐不同,她做买卖,就要把一整条街都包下来。
让她们这些姐妹做一样的买卖。
一开始云芯是很担心的。
担心自己的本钱都打了水漂。
可是每一次,不管是卖成衣,还是卖零嘴。
一整条街都是一样的买卖。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们所有的铺子营业额都在上升。
后来,这条街就成了特色。
只要是想买成衣的,即使是逛遍了盛京,最后还是会来这条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叶姐姐的眼光也很好。
铺子里面做出来的成衣都很新奇。
还会根据客人的喜好修改。
叶姐姐最喜欢去的铺子就是成衣铺子。
她会亲自坐镇。
甚至会自己画成衣图。
再高价请一些经验丰富的绣娘。
后来,这条街上的成衣,就成了盛京流行的风向标。
盛京贵女不管是买布还是买成衣,都要看看这条街上的铺子卖的是什么货。
于是,不管是云芯的铺子还是姜芊芊的铺子,或者是岳春英的铺子,都赚的盆满钵满。
零食铺子更是生意兴隆。
叶凌霜写了许多零食的做法。
让每个铺子做一个招牌零嘴。
她还特意为铺子取了朗朗上口的名字。
每个铺子都有招牌零嘴。
后来,不管是谁只要想到零食,就会联系到店名。
有很多人因为就好这一口,从城东到城西都要跑一趟。
不仅是姜夫人还是她们这些姐妹们,都在不断地加班。
不过看到越来越多的银钱,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云芯其实很羡慕姜芊芊的。
她也想让母亲跟着她来享福。
可是母亲是劳碌命,她哪怕来看一下自己的女儿,都做不到。
每日在府中做不完的活。
父亲更不会容许母亲来县主府的。
正想着,突然外面一阵喧闹。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来,“县主,不好了,有个宫里的公公带着人来,说要封了咱们这条街的铺子!”
众人皆是一惊,叶凌霜眉头紧皱,“莫慌,我去看看。”
来到铺子外,只见那公公趾高气昂地站着,身后一群衙役。
公公尖着嗓子道:“奉皇上旨意,这条街的铺子涉嫌扰乱市场,全部查封!”
叶凌霜镇定自若,上前问道:“公公,不知我等铺子如何扰乱市场了?还望公公明示。”
公公冷笑一声,“哼,你等一家独大,让其他商户无利可图,便是扰乱市场。”
姜夫人一听急了,“公公,我们这是公平买卖,何来一家独大之说?”
公公根本不听,一挥手就要让人动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沈潇寒骑着马疾驰而来,大声喝道:“住手!”
皇兄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竟然对他的气,就这样明目张胆洒在了县主的身上。
皇兄难道得了失心疯不成?
沈潇寒翻身下马。
他朝着公公怒道:“滚!”
公公看到沈潇寒,“王爷,这是皇上的意思,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你滚回皇宫复命,就把所有罪责都推我的身上就成。”
公公还想说什么?
可是对着沈潇寒冷冰冰的眼神,他什么也不敢说。
“有劳王爷了。”公公很识相。
皇帝不能得罪,豫亲王更不能得罪。
否则他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他们也都没有想到,豫亲王竟然这么护着县主。
他们恭敬朝着沈潇寒行礼。
沈潇寒冷冷道:“如果有下次,别怪本王不客气。”
公公的脸色变了变。
真是阎王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