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妙地对这些鼠夹进行了改造,卸掉了致命的铁齿,保留其强劲的弹簧机构,然后在触发板上系上细绳,细绳另一端,连接着几个用废铁皮边角料做成的、相互碰撞会发出清脆响声的小铃铛和铁片。
他将这些改造后的“警报器”,布置在地窖入口下方、以及通往地窖的狭窄阶梯两侧等关键位置,用浮土和杂物稍作掩饰。
细绳绷紧,如同无形的警戒线。一旦有人不慎踩中或绊到,触发机关,弹簧释放的力量会瞬间拉扯细绳,带动铃铛和铁片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叮当哐啷”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足以惊醒屋内熟睡的人,也足以让潜入者魂飞魄散。
最后,是“心理”锁。
林向阳让晓梅用红色的粉笔头(之前画斗笠剩下的),在一块小木板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但却透着严厉警告意味的骷髅头图案(他口述,晓梅模仿),下面还写了两个大字:“危险!”
然后,他将这块小木牌,挂在了地窖入口内侧,一打开入口就能看见的位置。
他并不指望这块牌子真能吓退窃贼,但它传递出一种“此地有古怪,勿要轻动”的心理暗示,结合可能触发的声响警报,足以让做贼心虚者心生忌惮,甚至慌乱中露出马脚。
兄妹四人通力合作,忙活了几乎大半夜,终于将这个简易却有效的“立体防御体系”构建完成。
看着那隐藏的入口、内部加固的门栓、布置巧妙的警报机关以及那块带着几分唬人效果的警告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大家心中油然而生。
“这下好了!”
卫国兴奋地搓着手,“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来偷东西!让他尝尝咱这‘惊天动地响’的厉害!”
晓梅也松了口气,有了这个,她感觉藏在家里的“秘密”也安稳了许多。
晓雨则对那个会响的装置既害怕又好奇,小声问:“大哥,这个……真的会响吗?”
“希望它永远不响。”
林向阳摸了摸妹妹的头,意味深长地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林家兄妹自以为悄然无声地完成地窖升级的第二天下午,一直暗中留意着林家动静的王翠花,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她先是看到林向阳和卫国从外面搬回了一些更零碎的、看不出用途的废旧铁件(用于制作警报铃铛和铁片),然后又注意到林家兄妹似乎在屋内屋外忙碌着什么,偶尔会有轻微的、像是敲打铁皮的叮当声传出,但持续时间很短,很快又恢复平静。
最让她起疑的是,林向阳和卫国在院子里走动时,脚步似乎总有意无意地避开靠近屋墙根的某个特定区域。
那种刻意,在她这种精于算计、时刻想着抓人把柄的人眼里,简直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有鬼!林家这小崽子们肯定又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
王翠花倚在自家门框上,磕着瓜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与贪婪的光芒,“是不是又把什么好东西藏起来了?还是又得了什么不义之财?”
她回想起林家最近的日子明显好过多了,不仅能经常吃到细粮,林家那几个小崽子脸上也见了肉,林向阳还能有钱去黑市“换粮”(她自以为)……这钱来路肯定不正!
强烈的嫉妒心和占便宜的欲望,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决定,必须想办法搞清楚林家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王翠花利用一切机会,假装串门、借东西、或者干脆就是在院里溜达,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林家小屋周围逡巡,尤其是屋墙根那片她认为“可疑”的区域。
她甚至有一次,趁林家兄妹出摊,只有晓雨暂时在家门口玩要时,腆着脸凑过去,手里拿着半块快化了的水果糖,试图套话:
“晓雨啊,乖孩子,告诉姑婆,你家大哥最近是不是在屋里挖宝啦?藏了什么好吃的?让姑婆看看,姑婆给你糖吃……”
晓雨虽然年纪小,但对这个总是欺负他们家的“坏姑婆”有着本能的警惕和厌恶。
她紧紧闭着嘴,看也不看那半块糖,扭身就跑回了屋里,还把门给插上了。
王翠花碰了一鼻子灰,气得暗骂:“小蹄子,跟你那死鬼大哥一个德性!”
但她并未死心。窥探藏粮点的行动在暗中持续。
林家兄妹并非没有察觉。
晓雨第一个感觉到了那种被窥视的不安,她悄悄告诉大哥:“大哥,坏姑婆老是偷偷看我们家墙根……”
林向阳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叮嘱弟妹:“不用理会,她愿意看就让她看。只要她不靠近,不伸手,就随她去。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对自己布置的防御体系有信心,同时也想看看,王翠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这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设置的“立体防御”效果如何。
然而,林向阳低估了王翠花的贪婪和无耻,也高估了她那点可怜的“侦察能力”。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正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机。
大杂院陷入沉睡,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和鼾声。
一个臃肿的黑影,如同暗夜里的肥硕老鼠,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自家房门,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林家小屋的窗根下。
正是王翠花!
她白天仔细观察过,确认林家兄妹都已熄灯睡下(她以为)。
她决定趁此机会,亲自去墙根那边摸摸底,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家藏东西的入口!
她甚至幻想着一把掀开伪装,发现里面堆满了白面、猪肉甚至钞票的美妙场景。
她凭借白天的记忆,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她觉得可能有问题的地方(其实是林向阳故意设置的疑阵),朝着她认为最可疑的屋墙根角落摸去。
黑暗中,她瞪大了眼睛,双手在冰冷的墙体和地面上摸索着。
突然,她的脚踝似乎绊到了一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丝线(连接警报机关的细绳)!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
王翠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