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的风雪终于敛去了爪牙。
不再是能掀翻半吨重金属残骸的暴戾，反倒像头被抽干了凶性的冰原巨兽，只剩下细碎的冰晶顺着风势斜斜打来，落在脸上时带着针尖刺透羊毛的凉意。
林恩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御寒披风，那是母亲艾拉生前用北境雪羊毛织的，洗得发白发软，边角磨出了细密的毛边，领口那朵亲手绣的星穗灵植，花瓣边缘早被风雪啃得模糊，只剩几缕金线还倔强地勾着轮廓，却依旧像层暖壳似的裹住他大半身子，将刺骨的寒风挡在外面。
他走在最前面，黑色皮靴踩在结冰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在死寂的冰原上荡开，像支微弱却固执的鼓点，敲打着这片被冻僵的土地。
身后，艾莉娅正小心地扶着橡木的胳膊，目光扫过脚下凸起的金属碎片。
那些是旧时代战争机器的残骸，外壳冻得发脆，稍不注意就会被边缘割破靴底。
橡木的脸色还泛着战斗后的苍白，嘴角残留的血迹虽用雪擦干净了，却仍能看出他每走一步都在隐忍：左手下意识按在左侧肋骨，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马库斯那记裹着域主级魔力的重踏，连德鲁伊引以为傲的自然自愈力都扛不住，此刻他胸腔里还像塞了团浸了冰的棉絮，每喘口气都带着针扎似的疼。
他怀里揣着的几株暖身草被体温焐得微微发烫，姜黄色的光晕从衣襟缝隙里漏出来，在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驱不散那股沉郁的寒气。
“慢些走。”艾莉娅的声音很轻，却像裹了层星辰魔力似的，清晰地盖过了风响。
她伸手拂去橡木肩上的冰晶，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银蓝色雾气，落在橡木肩头时，瞬间化作一层看不见的暖膜。
那是精灵族特有的“星绒控温术”，能将周遭的寒气转化成微弱的暖意，落在皮肤上时，像晒过冬日暖阳的羊毛，柔和得让人想叹气，“冰壳下说不定有空洞，上次林恩踩进去半条腿，差点没拔出来。”
橡木点点头，目光扫过前方纵横交错的机械残骸，眉头微蹙：“这些都是旧时代的‘铁傀儡’残骸吧？你看那截管道。”
他指着不远处扭曲成“S”形的金属管，管壁上布满蛛网状的冰裂，风从裂缝里钻进去，又裹着冰碴子挤出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迷路的孤魂在哭，听得人后颈发紧，“外壳冻得比琉璃还脆，别碰，万一碎了砸到脚，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恩停下脚步，弯腰将掌心贴上冰面。
刺骨的寒意顺着指缝往骨髓里钻，他却没缩手，任由枯荣感应像水流似的顺着冰层往下漫。
没一会儿，冰层下细密的网络就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那是耐寒苔藓的根须，淡绿色的脉络像无数条细小的溪流，绕开冰下的空洞和金属残骸，稳稳地朝着南方流去。
“方向没错。”林恩直起身，指尖还沾着点融化的冰屑，在寒风里瞬间凝成了小冰晶，“苔藓根系指着正南，跟着走能避开雪坑和松动的残骸。”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被风雪模糊的地平线，眉头拧得更紧，“只是……不对劲。”
“怎么了？”艾莉娅立刻追问。
“我没感应到活物的气息。”林恩的声音沉了些，“太静了。”
冰原上从不会这么静。
哪怕暴风雪刚过，雪层下也该有雪兔刨洞的细碎声响，残骸间该有冰雀扑棱翅膀的动静，甚至能感应到冰层下冻僵的草根在缓慢呼吸。
可此刻，枯荣感应能触到的半里范围内，除了他们三个的心跳声，就只剩苔藓微弱的波动，连半丝活物的气息都没有，静得像片被冻僵的坟墓。
艾莉娅的手瞬间按在了背上的长弓上，手指滑过箭囊边缘。
那里装着三支附着星辰魔力的箭矢，箭羽是星叶部落特有的银杉羽毛，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蓝色，箭杆上还刻着精灵族的防御符文。
“是马库斯的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的警惕像出鞘的刀，“他既然故意放我们走，说不定在半路设了埋伏，就像猫捉老鼠时，故意把猎物赶到陷阱里。”
橡木摇了摇头，扶着身边一截锈迹斑斑的金属柱站稳，深吸了口气——德鲁伊对自然气息的敏感远超常人，鼻腔里立刻钻进一缕极淡的血腥味，混着风雪的冷意，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不是皇族军队的气息。”
他皱着眉，又吸了吸鼻子，试图捕捉更多细节，“那血腥味还带着点温热，应该是半个时辰内留下的，不是人的血，太腥太烈，是野兽的……还有点奇怪的魔力残留，像冰原狼身上那股子带着寒气的凶性，却又比寻常冰原狼的气息更沉。”
“冰原狼？”林恩心里一沉。
他曾在父亲凯伦的日记里见过对这种生物的记载：冰原上的顶级掠食者，体型是普通狼的两倍，毛色像融了冰的蓝宝石，泛着冷光，爪子能轻易划开三厘米厚的铁板，最可怕的是，它们懂的潜伏，还会被魔力波动吸引。之前他们和马库斯在机械圣坛外战斗时，释放的魔力说不定早就把这些凶兽引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狼嚎突然从左侧的残骸堆后传来。
那声音不像普通狼嚎那样尖锐，反倒带着一种厚重的震颤，像从冰缝深处钻出来的，顺着耳朵往脑子里钻，听得人头皮发麻，连脚下的冰面都似乎颤了颤。
林恩立刻将手按回冰面，枯荣感应瞬间扩散开来。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三只冰原狼正趴在残骸堆后面的阴影里，蓝白色的皮毛和冰原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发红的眼睛像三团鬼火，死死地盯着他们，连呼吸都压得极轻，显然已经潜伏了很久。
“准备战斗。”林恩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掌心泛起淡绿色的光芒——他要召唤冰层下的金属藤蔓。可刚催动魔力，胸口的旧伤突然像被撕裂似的疼，那是之前被马库斯的魔力掌击中的地方，此刻一发力，伤口里像扎了把冰锥，疼得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视线都晃了晃。
“别勉强！”艾莉娅立刻拉弓搭箭，银杉箭羽在她指尖泛着星辰般的微光，魔力顺着她的手臂往箭尖涌，瞬间在箭尖凝成了一团小小的银蓝色光球，“我来牵制，橡木你帮林恩防御，这些狼交给我！”
她深吸一口气，肩膀微微后沉。
那是精灵族射箭的标准姿势，能将星辰魔力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这是她的“破甲箭”，能穿透大多数生物的防御，哪怕是冰原狼厚实的皮毛和肌肉，也挡不住箭尖的魔力。
“嗷——”
残骸堆后的冰原狼似乎被箭矢的光芒激怒了。领头的那只突然弓起身子，像道蓝白色的闪电般跃了起来。
它的体型比林恩在父亲日记里看到的插画还要大，肩高快到成年人的胸口，落地时爪子砸在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冰碴子都跳了起来，蓝白色的皮毛下，肌肉像铁块似的贲张，爪子划过冰面时，留下五道深沟，沟里还冒着白霜。
那是爪子的温度低到极致，接触空气就凝了霜。
艾莉娅没有犹豫，手指一松，银杉箭羽带着破空的“咻”声飞了出去，箭尖裹着的银蓝色星辰魔力在半空中拖出一道淡光，像颗坠落的小星，精准地朝着领头狼的左眼飞去。
可那狼反应快得惊人，脑袋猛地往侧一偏，箭矢擦着它的耳朵飞过，箭羽扫过狼耳上的绒毛，“叮”的一声钉在后面的金属残骸上，箭尾还在嗡嗡颤动，箭尖的星辰魔力没散，在金属上留下一圈淡蓝色的印子，慢慢才消退。
“小心！它们速度很快！”艾莉娅低喝一声，立刻抽出第二支箭，指尖刚碰到箭羽，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两道蓝影从两侧窜了过来。
是另外两只冰原狼！它们竟懂得包抄，目标直指林恩和橡木，显然是看出这两人身上有伤，想先解决掉最弱的目标。
橡木脸色一变，立刻催动自然魔力。
淡褐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瞬间在他胳膊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树皮，手指变得粗壮，指甲像短刀似的锋利，连指节处都冒出了细小的木刺。
这是德鲁伊的“自然武装”，能在短时间内提升防御和攻击力，是他此刻能拿出的最强防御手段。
他迎着左侧扑来的冰原狼冲上去，手臂一横，死死挡在身前。狼爪带着寒气拍在树皮上，发出“嗤”的刺耳声响，树皮被抓出三道深深的划痕，木刺飞溅，却硬是没被抓破。
橡木咬牙顶住狼的力道，另一只手朝着狼的腹部拍去，那里是冰原狼的软肋，只要拍中，哪怕有自然魔力加持，也能让它吃痛退开。
可就在这时，他胸口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刚才挡狼爪时用了太大的力气，牵动了旧伤，那股疼瞬间从肋骨蔓延到四肢，让他动作滞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的功夫，那冰原狼突然张开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牙尖还沾着涎水，在寒风里凝成了小冰珠，朝着他的喉咙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绿色的藤蔓突然从冰面下窜了出来，像条灵活的鞭子，“啪”的一声缠住了冰原狼的后腿。
是林恩。
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将体内仅剩的生命力顺着掌心灌进冰面。
那些是他从机械圣坛带出来的金属藤蔓种子，用植物催生源激活后，一直装在贴身的鹿皮袋里，刚才情急之下，他手指一扬，种子就撒在了冰面上，此刻正借着他的生命力破土而出。
藤蔓的表面泛着金属的寒光，缠住狼腿的瞬间，就像铁索似的用力收紧。
冰原狼疼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冰面上，“咚”的一声，冰面都震出了细小的裂纹。
林恩趁机后退一步，伸手抓住橡木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喘息：“别硬拼，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可你也……”橡木看着林恩苍白的脸色，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更凶的狼嚎打断。
领头的冰原狼见同伴被缠住，彻底被激怒了。
它猛地转过身，盯着林恩，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蓝白色的皮毛都炸了起来，像团竖起尖刺的雪球。
下一秒，它突然扑了过来，爪子带着凛冽的寒气，直取林恩的胸口。
那里不仅有未愈的伤口，还藏着凯伦的日记，狼的直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把目标锁定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林恩瞳孔骤缩，想躲却已经来不及。
他刚催动完藤蔓，体内的生命力几乎耗空，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艾莉娅的第三支箭终于射了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瞄准狼的要害，而是射向了狼的前腿关节。箭矢带着星辰魔力，“咻”的一声穿过空气，精准地击中了狼的左前腿。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冰原狼的前腿瞬间弯折，关节处渗出暗红色的血，落在冰面上，瞬间就冻成了小血珠。
它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林恩面前的冰面上，扬起一片细碎的冰晶，离林恩的脚尖只有一步远。
“趁现在！”艾莉娅大喊着，从箭囊里抽出最后一支箭。
这是她仅剩的附着星辰魔力的箭了。
林恩立刻反应过来，双手撑在冰面上，将所有能调动的生命力都灌了进去。
缠住狼腿的藤蔓瞬间变得粗壮，像手臂粗的铁绳，同时又有几条新的藤蔓从冰下窜出来，像绳索似的缠住了三只冰原狼的身体。
有的绕住狼的脖子，有的捆住狼的躯干，还有的缠住狼的另外三条腿，将它们牢牢地固定在冰面上。
金属藤蔓的硬度远超普通藤蔓，哪怕冰原狼拼命挣扎，用爪子抓、用牙齿咬，也只能在藤蔓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根本挣脱不开。
领头的冰原狼还想抬头扑咬，却被艾莉娅快步上前，用箭尖抵住了额头。
星辰魔力在箭尖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淡蓝色的光芒映得狼的红眼睛都泛了蓝。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却依旧不肯低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落在冰面上，凝成了一串小小的冰珠。
“杀了它们吗？”艾莉娅看着林恩，等待他的决定。
她知道林恩的心软，可这些冰原狼是顶级掠食者，放了它们，说不定会再攻击其他路过的人。
林恩却摇了摇头。
他看着被藤蔓缠住的冰原狼，它们的眼睛里虽然有凶光，却更多的是求生的本能。
它们只是为了活下去才攻击人，和马库斯那种为了权力而残杀无辜的人不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收回了部分魔力，藤蔓的束缚稍微松了些，刚好能让狼呼吸，却又逃不掉：“把它们赶走就好，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耗着。腐骨山谷还在前面，晚了就麻烦了。”
艾莉娅点点头，收回了箭矢，却依旧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她怕这些狼反扑。
橡木则走到被缠住的冰原狼面前，从怀里掏出最后一株完整的暖身草，捏碎后将汁液洒在冰面上。
暖身草的姜黄色汁液带着浓郁的暖意，对冰原狼来说，这种气息是一种天然的威慑——它们最怕的就是高温。果然，闻到气息后，三只狼的挣扎瞬间弱了下去，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忌惮，连低吼都变得小声了。
林恩慢慢收回藤蔓，同时用枯荣感应释放出一丝温和的气息。
这是他从德鲁伊长老那里学来的技巧，能让野兽感受到没有恶意，就像在告诉它们“我们不会伤害你”。
三只冰原狼见藤蔓松开，又闻到了暖身草的气息，再也不敢停留，夹着尾巴，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远处的残骸堆。
领头的狼走之前还回头看了林恩一眼，眼神里没有了凶性，只剩下恐惧，很快就跟着另外两只狼一起，消失在了风雪里。
直到狼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三人才松了口气，各自找了块干净的冰面坐下休息。
艾莉娅靠在金属残骸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连续射三支附着星辰魔力的箭，对她的魔力消耗极大，此刻她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她看着林恩苍白的脸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皮囊，递了过去：“这是星叶部落的魔力恢复剂，用星露花和冰薄荷熬的，你喝一点，补补魔力和生命力。”
林恩接过皮囊，打开后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还混着星露花特有的清甜。他倒了一点在嘴里，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在体内散开，像股暖流似的缓解了胸口的疼痛，体内空荡荡的魔力也有了一丝回升。
他感激地看了艾莉娅一眼，又把皮囊递还给她：“你也喝点，剩下的给橡木。”
“我不用。”橡木摆了摆手，靠在金属柱上闭目养神，淡褐色的魔力在他周身萦绕，缓慢地修复着体内的伤，“德鲁伊靠自然魔力恢复就好，你们留着吧，后面说不定还有更危险的情况。”他顿了顿，睁开眼睛，看向林恩，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刚才那些冰原狼，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林恩坐直了些。
“它们的样子很慌张。”橡木回忆着刚才的画面，“寻常冰原狼觅食时，哪怕被激怒，也不会这么急躁，它们向来懂得保存体力，不会这么冒失地冲上来。刚才那三只狼，像是被什么东西赶过来的，眼神里除了凶性，还有股子藏不住的恐惧，像是在逃命。”
林恩心里一动。橡木说得对，他刚才也感觉到了，只是没来得及细想。他再次将掌心贴在冰面，这一次，他把枯荣感应的范围扩大了好几倍。
一里、两里、三里……终于，在西北方向约三里外的地方，他感应到了一丝极淡的魔力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种阴冷的气息，和马库斯的黑色魔力很像，却又有些不同。
马库斯的魔力是霸道的、带着毁灭感的黑，而这股魔力是阴柔的、像毒蛇似的冷，缠在感应上，让人浑身发毛。
“西北方向有魔力波动。”林恩皱着眉，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股阴冷的感觉，“很淡，但很刺骨，不像是自然产生的，倒像是……人为释放的。”
艾莉娅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是马库斯的手下？还是……其他的域主？”
“不知道。”林恩摇了摇头，下意识从怀里掏出父亲的日记，指尖拂过封面的皮革。
那是用冰原牦牛皮做的，防水防冰，刚才的战斗那么激烈，封面也没受损。
他小心地把日记塞回怀里，压在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停下来。腐骨山谷还在前面，必须尽快找到守序派食人族，晚了说不定会有变数，马库斯肯定也在找他们。”
橡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晶，淡褐色的魔力散去，他的脸色好了些：“走吧。我再撑一会儿没问题，实在不行，我还能变身成杂草。虽然难看了点，但能减少体力消耗，还能躲在冰原上不被发现。”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最后两株暖身草，分给林恩和艾莉娅，“拿着，刚才用了一株，只剩这两株了，万一再遇到危险，说不定能用上。”
林恩接过暖身草，草叶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心里也暖了些。
他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南方，腐骨山谷的方向依旧被淡灰色的瘴气笼罩，像片沉睡的巨兽，静静地趴在冰原尽头，等着他们踏入。
冰原上的风又开始变大，细碎的冰晶打在脸上，却再也感觉不到之前的寒意。
刚才的战斗虽然惊险，却让他们三个的配合更加默契，也让林恩更加坚定了阻止马库斯的决心。他知道，前面的路只会更难走，腐骨山谷里的守序派食人族、马库斯的追兵、还有西北方向那股不明的魔力……
“走吧。”林恩率先迈步，黑色皮靴踩在冰面上，发出坚定的“咯吱”声，“我们没时间浪费了。”
艾莉娅和橡木跟在他身后，三人的身影在冰原上拉得很长，像三道执着的影子，渐渐消失在细碎的风雪里。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金属残骸堆后，一道黑影正贴着冰面伏着。
那双红色的眼睛像两团燃着的鬼火，死死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瞳孔不是冰原狼那种圆瞳，而是竖瞳，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人形的诡异。
那东西看着他们消失在风雪里，才缓缓抬起爪子，爪尖上沾着的不是冰碴，而是暗红色的血，滴在冰面上，瞬间就冻成了小血珠。
它轻轻舔了舔爪尖的血，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像蛇在吐信。下一秒，它的身体开始变化，蓝白色的皮毛褪去，化作黑色的鳞片，体型也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斗篷的边缘绣着银色的花纹，和马库斯的斗篷有些像，却又不一样。
那人站直身子，朝着林恩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找到你了，枯荣继承者。”
说完，他转身钻进了残骸堆深处，黑色的斗篷在风雪里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截扭曲的金属管道，还在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为接下来的危险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