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使彦和天使追还在震惊时。指挥室内,卡尔加战团长把半截雪茄摁在战术台的金属边缘,火星溅在标注着冥王星地形的全息沙盘上,映得他眼角的疤痕忽明忽暗。
“轨道坐标校准完毕,”通讯器里传来炮术长的吼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亢奋,“所有宏炮集群待命,只等您一句话!”
卡尔加没回头,手指在沙盘上圈出一片布满环形山的区域——那里是饕餮残兵最后的据点,靠着冥王星稀薄的大气层和复杂的地表结构,勉强躲过了前几轮清扫。“给我炸到石头都翻过来,”他的声音裹着寒意,“但留着点活口,别把我们的‘新兵训练靶’全轰成灰了。”
林阳靠在舱壁上,看着战术屏上跳动的数据流。那6000名新兵的标识正在运输舰的舱室里闪烁,像一群按捺不住的星火。他们穿的还是马克7型动力甲,改造手术只完成了19道,肩甲上的团徽都带着刚打磨好的新痕——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踏上战场。
“泰图斯那边准备好了?”林阳扯了扯战术背心里的通讯线,金属扣硌得锁骨生疼。
“老东西早等不及了,”卡尔加嗤笑一声,抬手在沙盘上敲了敲,“他说要让新兵看看,什么叫‘用链锯剑给敌人剃胡子’。”
舰桥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整艘马库拉格之耀号像被巨手攥住般震颤。林阳透过舷窗望去,数十道红光从帝国舰队的舰艏喷薄而出,拖着烧红的尾迹砸向冥王星表面。那不是精准的点杀,而是地毯式的覆盖——宏炮炮弹在大气层里摩擦出蓝白色的火焰,落地时炸开的冲击波掀起漫天尘埃,把环形山的轮廓都掀得模糊不清。
“第一轮覆盖,清除地表防御工事!”炮术长的吼声里带着得意,“雷达显示,敌方防空火力哑了七成!”
卡尔加抬手看了眼腕表——那表盘是用缴获的异形头骨打磨的,指针在猩红色的刻度上跳动。“够了,让炮组歇口气,”他对着通讯器下令,“通知空降仓部队,按A计划投放。告诉那帮新兵蛋子,尿裤子可以,但别把动力甲的伺服系统泡坏了。”
舰桥的警报声从急促的红转成沉稳的黄,运输舰的舱门在同步轨道上次第打开。林阳走到观测台前,看着密密麻麻的金属胶囊从舰腹滑落,像一群被放飞的铁蜂。那些空降仓外壳还带着出厂时的蓝漆,有的甚至能看到新兵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的名字。
“6000个新血,2000个老兵带教,”林阳低声数着,指尖在冰冷的舷窗上划出痕迹,“泰图斯带第一梯队,法比安守侧翼,够他们喝一壶的。”
“喝一壶才好。”卡尔加走到他身边,装甲的关节发出液压泵的嘶鸣,“19道改造的身子骨,不被真刀真枪舔过,永远成不了极限战士。想当年我第一次空投,连空降仓的安全锁都没解开,脸朝下砸进泰伦巢穴,现在不照样站在这?”
他们说话的功夫,第一批空降仓已经冲破冥王星的大气层,外壳在摩擦中燃烧起来,像一串坠落的流星。地面上,侥幸躲过轨道轰炸的饕餮士兵正从掩体里钻出来,手里的能量步枪还在冒着青烟,抬头就看见漫天火光砸下来,吓得连枪都扔了。
“轰——!”
第一声巨响炸开时,泰图斯连长正咬着雪茄调整头盔的通讯频道。他的空降仓在落地时弹了三下,撞在一块巨大的玄武岩上才停下,链锯剑的引擎在背后嗡嗡作响,像头迫不及待的野兽。
“各单位报告情况!”他对着麦克风吼道,同时一脚踹开空降仓的舱门,链锯剑猛地启动,锯齿绞碎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叫。
“红一梯队到位!没摔死!”
“蓝三这边有点麻烦,空降仓卡在裂缝里了……”
“新兵蛋子们听着!”泰图斯没管那些抱怨,链锯剑劈碎迎面冲来的饕餮士兵,绿色的血液溅在他的肩甲上,“别盯着老兵的背影傻看!左手爆弹枪,右手链锯剑,眼睛放亮点——那些躲在石头后面的杂碎,就是给你们练准头的!”
林阳在马库拉格之耀号的战术屏上看着这一切。新兵们的动作确实生涩,有的甚至忘了启动动力甲的辅助平衡系统,在凹凸不平的地表摔得东倒西歪;还有个金发小子,对着一具饕餮尸体连开三枪,结果被老兵一巴掌拍在头盔上——“省点弹药!爆弹是用来打活人的!”
“看那个瘦高个,”林阳指着屏幕上一个踉跄着躲开能量束的新兵,“第三次规避动作还是慢了半秒,改造手术的肌肉记忆还没练熟。”
卡尔加冷笑一声:“慢半秒?在卡迪安前线,这半秒够他死三回了。让泰图斯多‘关照’他,晚上复盘时把录像给他循环播放一百遍。”
地面上的战斗已经打成一片混战。老兵们像深蓝色的闪电,链锯剑和爆弹枪配合得行云流水,往往一个突进就能撕开饕餮的防线,然后故意放慢脚步,用通讯器吼着战术要点:“左侧岩石后面有三个!注意他们的能量反应!”“别扎堆!保持五米间距!”
新兵们一开始还缩手缩脚,直到有个戴眼镜的新兵被饕餮的匕首划开动力甲缝隙的小臂,红色的血液渗出来的瞬间,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扣动爆弹枪扳机,把那只饕餮轰成了碎片。
“这就对了!”泰图斯的笑声在频道里炸响,“疼了才知道怎么杀人!”
林阳看着屏幕上逐渐减少的新兵伤亡标识,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观测台。19道改造手术赋予这些新兵远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但战场的直觉和狠劲,只能在血里磨。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泰图斯把他的爆弹枪踢到饕餮堆里,逼着他徒手夺回来——那道至今留在掌心的伤疤,比任何训练手册都管用。
“第二梯队空投完毕,”通讯器里传来调度官的声音,“正在向预定区域集结。”
卡尔加掐灭最后一截雪茄,走到战术台前调出地面热力图。代表饕餮的红点正被压缩在一个巨大的环形山里,而代表极限战士的蓝点像潮水般围上去,外围是老兵组成的防线,中间是新兵们在老兵的带领下一点点清剿。
“让补给舰准备医疗舱,”卡尔加下令,“告诉医护兵,别动不动就用再生凝胶,小伤口让他们自己舔,极限战士的血不是水做的。”
林阳忽然笑了:“你当年也是这么被折腾过来的?”
“不然你以为这道疤怎么来的?”卡尔加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老团长把我扔进兽人窝,说‘活着爬出来就给你升士官’。”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战场是最好的教官,死人是最诚实的教材。今天让他们在这流点血,总比明天死在更该死的地方强。”
地面上,那个瘦高个新兵终于抓住了诀窍。他在躲避能量束时顺势翻滚,爆弹枪精准地打中了岩石后面饕餮的膝盖,然后学着老兵的样子,冲上去用动力甲的肘部砸碎了对方的头骨。通讯频道里传来老兵的喝彩:“小子,开窍了!晚上给你多盛一勺肉罐头!”
观测屏上,新兵们的阵型渐渐成型,虽然还有些磕绊,但已经能看出极限战士的影子——冷静,精准,带着一股不计代价的狠劲。环形山里的红点越来越少,偶尔有漏网之鱼想冲出包围圈,都会被外围的老兵像拍蚊子一样解决掉。
“差不多了,”卡尔加看了眼时间,“让泰图斯收队,留一个连打扫战场。告诉新兵,把缴获的饕餮武器带回来,晚上的复盘会,我要听他们分析这些破烂的弱点。”
林阳最后看了眼屏幕。夕阳的光透过冥王星稀薄的大气层,给战场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色。新兵们正扛着武器列队,有的动力甲还在冒烟,有的头盔上沾着绿色的血污,但每个人的背都挺得笔直——那是经历过实战洗礼后,才有的底气。
“走吧,”林阳转身往舰桥外走,“去看看我们的新血,是不是真的长本事了。”
卡尔加跟在他身后,装甲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远处,运输舰正在回收空降仓的残骸,阳光照在马库拉格之耀号的金色纹路上,像给这艘巨舰镀上了一层铠甲。
没有惊天动地的决战,只有一场残酷而务实的“教学”。但林阳知道,今天在这里流的血,今天在这里学会的狠,会让这些19道改造的新兵,真正明白“极限战士”这四个字的分量。
走廊尽头的通讯器里,传来泰图斯连长的吼声,带着点酒后的沙哑:“都给老子精神点!回舰后写三千字战斗总结!写不好的,明天继续来这捡炮弹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