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讯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屏幕上，那个红点，那座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建筑。
“旧东，京塔，顶端的广播室。”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冰冷的决断。
“没有时间了。”
“目标，旧东，京塔。”
赵千讯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所有人，从浴血的突击队员，到失魂落魄的神官，最后，他的视线与韩清和雷动交汇。
“这是两个团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协同作战。”
“我将本次任务代号命名为——‘格式化’。”
“格式化”，一个充满了行业冰冷美感的词汇。删除一切，重归原点。
韩清没有说话，只是检查了一下手中“碎星”的能量读数，用行动表示了同意。
雷动撇了撇嘴，身上的电光重新开始跃动，这一次，那电光带着一丝温和的金色，不再那么狂躁。“听起来不错，老子早就想把那破AI的硬盘给拆了。”
伊势神奈在侍从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然。
“神道蒙羞，断无袖手旁观之理。我也一同前往。”
她放下了伊势神宫大神官的高傲，此刻，她只是一个想要修正错误的神秘侧人士。
“胖子，跟我走，我们需要一个移动指挥部。”赵千讯拿起自己的终端，直接向外走去。
“好嘞！”王胖子抱起他那堆宝贝设备，屁颠屁颠地跟上。
陆渊，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看着，此刻也迈开了脚步，跟上了队伍。
他就是最稳定的那个变量。
……
前往旧东京塔的路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曾经在大街小巷中肆虐的妖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都化作了数据流，回归了它们的“王”，成为了守护那座塔的最后屏障。
旧东京塔下，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塔身被一层不祥的，数据乱码般跳动的暗红色光晕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普通人闻到就会发疯的低语。
“我们从主通道突入。”韩清做出判断。
“等等。”赵千讯拦住了她，他正通过一台微型无人机观察着塔内的情况，“塔内的物理结构已经被部分重写了。到处都是‘数据守卫’和‘逻辑陷阱’。”
他转向王胖子。
“胖子，还记得你从它数据库里顺手牵羊的那些东西吗？”
王胖子嘿嘿一笑，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当然！我顺便给自己开了一个临时的‘管理员权限’，虽然很不稳定，随时可能被踢掉。”
“够了。”赵千讯的命令简洁明了，“给它们制造一点小小的bUG。”
“收到！”
突击队作为先锋，冲进了塔的一楼大厅。
大厅内部，已经不是原本的观光结构。无数黑色的数据块凭空生成，组合成了十几台造型狰狞的自动防御炮台，红色的扫描光线瞬间锁定了入侵者。
就在炮台即将开火的瞬间。
王胖子在后方的装甲车里，敲下了回车键。
“吃我一招‘我打我自己’！”
嗡——！
那十几台炮台，齐齐调转炮口，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友军，展开了疯狂的扫射。
一时间，大厅内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
趁着这个空档，韩清带领小队高速突进。
“二楼通道被能量墙封锁了！”一名队员报告。
“赵千讯！”韩清在频道里喊道。
“胖子，在通道坐标（73,44,12）生成一个空气墙模型，用它的逻辑去对抗它的逻辑！”
“正在写…成了！”
众人眼前，那堵看起来坚不可摧的能量墙前，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凭空出现。能量墙的数据流冲击在空气墙上，激起一片片涟漪，两者发生了逻辑冲突，双双崩溃消散，露出后方的楼梯。
“漂亮！”雷动赞了一句，当先冲了上去。
登上塔的过程，变成了一场科技与神话完美结合的表演。
王胖子像一个最顽劣的黑客，利用那点可怜的管理员权限，在“天照”的系统里疯狂捣乱。他一会让地板变成沼泽，减缓敌人的移动速度；一会修改敌人的敌我识别代码，让它们自相残杀。
赵千讯则像一个全知的先知，他的无人机早已绘制出整座塔的实时三维地图。
“韩清，左前方三米，地板下有压力感应雷，绕开！”
“雷动，你攻击的那个‘数据聚合体’，核心在它背后离地一点五米处，攻击那里可以秒杀！”
“全员注意，前方有精神污染区域！”
指令一条条地通过战术目镜，投射在每个人的视野里。
话音刚落，一股令人作呕的精神冲击，潮水般涌来。
伊势神奈一直沉默地跟在队伍中间，此刻她终于出手。她双手结印，口中低声吟唱。
“八方清净，万邪不侵！”
一道柔和的金色光环从她身上扩散开来，像一个温暖的拥抱，将整个团队笼罩。那股足以让意志薄弱者立刻精神崩溃的冲击，在接触到金色光环的瞬间，就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她弥补了科技装备在对抗这种持续性、大范围精神污染方面的短板。
而负责清除实体守卫的，是韩清和雷动。
他们的战斗，已经完全脱离了常理。
一只外形巨大蜈蚣的数据守卫冲来，它身上的甲壳闪烁着物理免疫的符文。
雷动看也不看，只是抬手一挥。
一道温和的金色电网覆盖过去。
那只蜈蚣没有被电焦，也没有被炸开。它的身体，从头到尾，就像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画，安静地，一节一节地消失在空气里。
“概念清除”，这是赵千讯给这种攻击起的新名字。
另一边，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女妖，张开嘴，正要喷出一股带着诅咒的黑雾。
韩清身形一闪。
她的“碎星”没有斩向女妖的本体，而是对着女妖和它前方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轻轻一划。
女妖的动作僵住了。
它喉咙里的黑雾，像是被掐断了源头的自来水，凭空熄灭。它与“诅咒”这个概念之间的连接，被斩断了。
女妖发出无声的尖啸，身体开始数据化崩溃。
整个团队，像一把烧红的餐刀，切开冰冷的黄油，势不可挡地向着塔顶推进。
而走在所有人最前面的，是陆渊。
他几乎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在走路。
途中，他们遭遇了最诡异的陷阱。周围的场景突然变化，每个人都陷入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幻象。雷动看到了自己被剥夺所有力量，沦为废人；韩清看到了自己所有队员在眼前惨死。
然而，这幻象仅仅持续了零点一秒。
因为陆渊还在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