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全院聚餐的喧闹还没散尽,南锣鼓巷95号院又恢复了那种表面平静、底下勾心斗角的日常。
这天下班后易中海蹲在自家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眉头拧得恨不得能夹死只苍蝇。他看着此刻中院里,傻柱正拿着个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貌似学自钟铭的歌,显然还沉浸在昨天吃了肉、得了工钱、又被铭爷当众表扬的美劲儿里。
再想想自己,昨天那顿饭吃得如同嚼蜡,周围人看他的眼神,要么是躲闪,要么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就连刘海中那个以前经常被他忽悠来忽悠去的死胖子,早上出门时,居然还腆着个肚子,故意咳嗽一声,来了句:“不群啊,上班去?”那声“不群”叫得那叫一个自然顺溜,差点没把易中海噎死。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易中海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狠狠磕了磕,溅起几点火星,“老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攒下的脸面,绝对不能就这么让个小畜生给毁了!”
硬碰硬肯定不行,那小畜生就是个混不吝,而且还那么能打。他老子钟振国、老娘郭家兰也一样是个混不吝,这一家子还下手都贼黑。要是直接正面冲突,这一家子能干出啥事儿那是真没人能预料到。
易中海想来想去简直是无从下口。他眼珠子滋溜溜的转了转,目光再次锁定在哼着歌扫地的傻柱身上。
这小子,憨厚,耿直,耳根子软,最重要的是,重情分,就是讲所谓的“义气”。以前自己稍微对他表示点关心,他就感激涕零的。现在虽然暂时性的被钟铭那小子笼络了过去,但底子应该还没变。而且,他爹何大清刚跑,家里就剩个妹妹,心里肯定空落落的,正是需要像我这样的“长辈”关怀的时候。
对!就从傻柱这里打开缺口!把他从钟铭身边拉过来!钟铭没了这个摇旗呐喊的憨货跟班,势力肯定得弱几分。到时候再慢慢孤立......
易中海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但他一个人去,分量可能不够,傻柱现在对钟铭迷信得很。得再拉上个有分量的!
他的目光瞄向了后院,聋老太太这老家伙,对钟铭搅黄她寿宴、给她取名“小聋女”的事,肯定也恨得牙痒痒。而且她辈分高,说话有时候比自己好使。
说干就干!易中海瞅了个钟铭又背着个手,溜溜达达出院门,不知道去哪儿游手好闲的空档,赶忙起身,做贼似的溜到了后院聋老太太门前。
轻轻敲了几下,压低声音:“老太太?老太太歇着呢?是我,中海。”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聋老太太那张老脸露了出来,没什么好气:“又干嘛?屁大点事儿就往我这儿跑,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凑一块儿琢磨啥呢?”
易中海挤进门,把刚才的想法低声说了一遍,最后道:“老太太,现在院里就您辈分最高,德高望重(他说完发现自己说着都有些亏心)。您出面,说说柱子,那孩子念旧,肯定听得进去!咱们不能让柱子一直被钟铭那小......小子带歪了啊!得把他拉回正道上来!”
聋老太太眯着眼,听着易中海的计划,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炕沿。她对钟铭自然是恨的,但也怕。不过易中海有句话说到她心坎里了——不能让傻柱一直被钟铭带着。傻柱以前多好忽悠的一个孩子啊,现在眼里只有他那个“铭爷”,这以后还怎么指望他给自己养老送终?还怎么指望给自己做好吃的?
“嗯......”聋老太太沉吟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道,“柱子那孩子,是有点犟,但现在......怕是没那么好说话了。钟铭给他撑腰,还要回了钱,他正感激着呢。”
“所以得您老出马啊!”易中海赶紧奉承,“您就以长辈的身份,关心他,替他那跑了的爹教训他,说他现在跟着钟铭胡混,对不起老何家祖宗!再讲讲院里街坊邻里的情分,讲尊老爱幼的老理儿!柱子他吃这套!”
聋老太太想了想,觉得可行。就算拉不回来,敲打敲打傻柱,给钟铭上点眼药也是好的。
“行吧,老婆子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说道说道。”聋老太太慢吞吞地起身,拄上拐杖。
易中海大喜,赶紧搀扶着老太太,两人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地出了门,朝中院挪去。
傻柱刚把扫帚放下,正准备回屋看看妹妹雨水饿不饿,一转身,就见易中海搀着聋老太太过来了。他愣了一下,赶紧打招呼:“易大...呃...老太太,您二位这是?”
易中海脸上堆起惯有的、看似慈祥实则虚伪的笑:“柱子啊,忙呢?老太太有点话想跟你念叨念叨。”说着,他下意识地左右瞟了瞟,生怕钟铭突然冒出来。
聋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傻柱面前,抬起浑浊的老眼看着他,叹了口气,先发制人:“傻柱子啊......哎,我这老婆子是看着你长大,有些话,不吐不快啊......”
傻柱是个实诚人,见院里年纪最大的老太太这么语重心长,顿时有点拘谨,憨憨地道:“老太太,您说,我听着呢。”
易中海在一旁先行开口,只见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语气沉重:“柱子,你看看你现在!整天跟着钟铭......被他呼来喝去的,像个什么样子?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厨子?老何家谭家菜的手艺还要不要了?你爹虽然......虽然不在,但你也不能自暴自弃,跟些不三不四的人胡混啊!得赶紧找个活儿干才是正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