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近日气氛有些微妙。
下人们敏锐地察觉到,那位居住在幽静院落里的慕先生,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虽然他依旧清冷寡言,深居简出,但偶尔,他们会感觉院中的温度似乎不再那么恒定不变地寒冷,有时甚至会看到一些转瞬即逝的、不合时节的冰雪奇景,比如某片叶子突然被冰霜覆盖,或是廊下短暂地飘过几片雪花。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有一次一个小丫鬟壮着胆子送茶水进去,竟看到慕先生站在窗前,指尖凝聚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冰晶小鸟,那小鸟扑棱着翅膀,竟发出清脆的鸣叫,随即才消散。慕先生当时的神情……似乎不像平日那般完全隔绝人世,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无奈?或是纵容?
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被二月红看在眼里。
他心中那股因师傅特殊对待慕砚青而产生的危机感和隐秘的占有欲,并未随时间消散,反而愈发炽烈。师傅的力量深不可测,容颜绝世,如同高天孤月,本该遥不可及。可如今,这轮孤月身边,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人气”,而这变化的源头,他却无法探知。
他尝试过更频繁地前去请教问题,更细致地观察慕砚青的每一分变化。但慕砚青对他的态度依旧淡然,答疑解惑一如往昔,并无特殊。这让二月红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更加困惑与不安。那引起师傅变化的,究竟是什么?
他开始更密切地关注红府内外的动静,尤其是与慕砚青可能产生交集的人和事。霍锦惜那次短暂的拜访,自然也落入了他的眼中。霍家大小姐离去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有所耳闻。难道师傅的变化,与霍家有关?
这个猜测让他心头一紧。
与此同时,霍府书房。
霍锦惜面前的账本依旧摊开着,但她的心思早已不在此处。距离红府之行已过去数日,可那道冰雪身影和额间圣莲,非但没有随时间模糊,反而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
“慕砚青……”她再次无声默念这个名字。老嬷嬷的话言犹在耳,霍家靠的是实打实的本事和手段。可慕砚青所展现的,已经超出了“本事”的范畴,那近乎于“道”,接近于“神”。
霍家在这场可能的变局中,该如何自处?是尝试接触、借力,还是敬而远之?
理智告诉她,应该选择后者,与这种不可控的力量保持距离。
但心底深处,那股源自灵魂的悸动与好奇,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驱使着她想要再去靠近,再去探寻。她想再看一眼那冰雪之姿,再感受一次那仿佛能冻结灵魂又净化一切的气息。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坐立难安。
她召来了心腹,低声吩咐:“去查,仔细地查。关于红府那位慕先生的一切,无论多细微的线索,我都要知道。”
“是,小姐。”
手下领命而去。霍锦惜走到窗边,望着红府的方向,美眸中光芒闪烁。她知道此举可能冒险,但作为霍家未来的当家,她不能对可能影响格局的力量一无所知。而作为霍锦惜本人……她亦无法欺骗自己内心那份强烈的吸引。
长沙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因慕砚青的存在,暗流开始加速涌动。二月红的警惕与占有,霍锦惜的探究与吸引,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慕砚青,对此似乎并无太多关切。他更多的“精力”,被迫用来应付脑海中那个顶着弟弟脸庞、时刻不停歇的新系统阿忆。
阿忆的存在,像是一把钥匙,不仅打开了他尘封的记忆,也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与此界的交互方式。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对阿忆的一次次纵容,正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其产生的涟漪,终将扩散至更远的地方,影响到更多人命运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