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如一口气儿,带着队伍回到了宿营地,这才松了口气。
却听到大哥严厉的声音,
“现在,大家赶紧把盐巴藏好。”
清如转头看过去,五老迎了过来,大哥迎上去,
“五位爷爷,盐矿被大批难民发现,把咱们堵在那里。不过,好在咱们侥幸闯出来,也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他一口气儿说下去,连口气儿都不喘的,
“不过,我寻思,那盐矿也不知多大。那些难民,能否都挖到盐巴。我思虑着,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至于早饭,便在路上啃些干粮。我这心中,总是有些不落底。”
杨族长拄着棍子走了两步,看了一眼身旁的四人,
“四个老家伙,彦修所说不错。咱们已经露了底了,不能犹豫,马上离开。”
一时间,篝火熄灭掩埋、五老、孕妇上骡车,其余的老人、妇孺,也爬上板车。
大家为了加快速度,甚至在后面助推骡车,六个巡逻队队员,将队伍整个儿围住,
行走了半日,大家饥肠辘辘,徐彦修前后看着,他在心中思索,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下,让大家吃点儿东西、喝点水。
一声晴空霹雳,自他们身后响起。忽啦啦,一队百十人队伍拦住他们去路。
白色上衣,蓝色下裳,手中各拿武器,伴着热浪杀气裹挟而来。
“就是他们,先发现的!还挖了许多,他们有武器,还打杀了人。”
一声略带哆嗦的话,自这些武者前面押着的,衣衫破旧不堪的男子身上响起。
车队被迫停下来,护在最外围的六个巡逻队员,第一反应是举起武器。
被护着的,行走在中间的乡邻,第一反应是紧缩向板车、骡车。
清如就在这里面,她的一双眼眸悄悄睃巡四周。
好强的杀气,好强的气血,这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武者。他们站在那里,如一座塔碑,无可撼动。
之前,他只是听说过,这类人的各种传说。灾荒救人、扶危救困……
如今,他们怎么惹上了?
不好!
这可不是他们如今能应对的!
不说他们武力如何,单说,己方还有老弱妇孺,便会缩手缩脚。何况,己方一年多前,还是一群只会种地的老农。
电光火石之间,她悄然后退,借着成人的身高,掩护自己的行动。
她的小手在平板车上只接触一下,就把底下藏着的盐巴收了起来。
同时,就连覆盖其上的米袋子,也被收起一些,连同剩余不多的风干肉。
好在,上面还有老人、妇孺坐着,好在大家都在紧张地关注,四周的武者,
身下的异动,只以为是错觉,而被大家忽略过去。
对了,还有武器!
清如刚走过第一辆骡车,一眼瞧见对面武者手中的刀枪剑戟,
这个也得收了,可不能留给他们。
小手背后,摸到平板车,念头转动,原本插在缝隙中的大刀,原地消失。
“哼!”
清如收好最后的平板车上的东西,心中冷哼,
“稗谷便留给你们吧,这可是姑奶奶留给你们的好粮食。”
“大家都别动!”
清如听到大哥的声音了,她手腕一翻,手中提着的大铁枪进了隐羽囚。
原本武器是不能进入隐羽囚的,可这是她自用的,自然不会对自己带有敌意,当然可以收入其中。
腰间的七彩霓凤匕,被她又藏了藏,收入内怀。
她做这一串动作同时,前面又传来声音,
“你是他们领头的?”
“见过大人,我是安平县徐家村徐彦修,那里突暴山洪,不得安生,只得外出乞一线生机。还望大人放行。”
徐彦修低低地弯下腰去,连眉眼也不敢抬,只敢乞求,卑微至极。
后面的众人见了,也同时施礼。
清如眼角乱瞟间,终于寻到了蓝哥儿的踪迹。
她吓得心狂跳了几下,差点晕过去。
蓝哥儿终于也看向她了,清如暗暗对蓝哥儿,做了个后退的手势。
真好,蓝哥儿看明白了,他抱着断刀悄然退入了林子中,隐藏起了身形。
清如心中愤恨,如刀绞、如油烹,她风光霁月的大哥,何时这么卑微过!
“既是逃难,我有一去处。”
这声音很随意,似乎所说,只不过是吃饭、穿衣这样的小事儿。
“你们都跟我走吧,来人,替他们赶着骡车、马车。”
“哟,哟,你们还挺能啊,竟然五辆车马呢。走吧!”
周围的武者欺上来,收缴了他们手上的武器,逼着他们上了,武者身后的大型车厢的马车。
“大人,你看,这是原本大雍的官制兵器,这是吴军的,这是最新战败楚军的。”
有人拿了三把武器,来到方才说话之人的面前。
“看来,他们是从西陆山脉穿过来的。也是怪有本事的,竟然能够绕过吴王的地盘,直接来到这里。”
此人阴阴一笑,
“正好,咱们也能补充些炮灰了,省得兄弟们受伤。”
他摆摆手,
“这些收了,回去后重新回炉重造。另外,吩咐下去,星夜兼程,不能再耽误了,大人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大人,”
又有武者过来汇报情况,
“板车之上,多为稗谷,根本不能食用,只有少量的风干肉,盐巴也只有一些。”
为首之人,摆摆手,
“他竟然糊弄到我们头上来,点他天灯,给他个教训,咱们走,出发!”
这些已经被赶进大棚车、看不见外面世界的清如一行,是根本不知道的。
车厢内光线极暗,也很颠簸,一直没有停下,他们身边只有水囊,食物全被收走。
好在,好在,混乱之中,清如还是钻到了大嫂身旁。
她正用小小的臂膀,将大嫂拢在自己小小的怀中。
而她自己,也正被大嫂搂在臂弯里。
“别怕,我没事儿,也没有挤到肚子。”
不知过了多久,清如声音又轻轻响起,
“大嫂,你受不得累,靠我身上眯一会儿。”
她伸出小手臂,轻轻地将大嫂,揽入怀中,
“大嫂放心靠着,你知道,我是有力气的,只是肩膀窄小了些。”
叮叮当当,
杀!
厮杀声!清如眉头轻皱,右手扣上了怀中的七彩霓凤匕。一双眼眸,在黑暗中明亮如灯。
未知的黑暗,永远是最令人紧张的。
清如甚至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才消失。
大概是又过了半日,马车行驶得平稳了。
“开门!”
外面传来说话声,马车停了一小会儿,复又动了起来。
只不过,只又行了一小阵儿,车门被从外面打开,粗暴的声音响起,
“到地方了,下车,统统都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