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外,校场上的尘土尚未落定。五千新军已列阵三日,枪杆如林,肃立无声。我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过每一支挺直的枪口,心中无波。
李铮快步登上台阶,手中捧着一卷竹简。“陛下诏书未至,但成都驿道已有动静。无人机昨夜传回消息,天子车驾已过巴东,三日内可抵江陵。”
我接过竹简,并未打开。刘禅迟疑已久,朝中主守之臣日夜进言,劝其罢兵。若等诏命下达再行调度,战机早已流逝。
“传令下去。”我将竹简交还,“赵云部即刻移营东门,整备粮草、火器、舟船,限今日申时前完成集结。魏延所部由秭归入汉中通道,明日寅时启程,不得延误。”
李铮顿了顿:“若陛下亲来,却下令止兵?”
“那便由我一人承担。”我说,“南方已定,十万新军在握,粮械充足。此战非为私志,乃天下大势所趋。若天子不信,我愿解甲。”
他不再多问,抱拳退下。
半个时辰后,姜维与马良联袂而来。姜维面色凝重:“魏延不满西路安排,称此路不过是佯攻,恐难建功。”
我点头:“他性情刚烈,不甘居人之后。召他来见。”
不多时,魏延大步踏入议事厅,甲胄未卸,腰间刀柄轻晃。他抱拳行礼,动作有力,却不低头。
“将军令我出祁山,可是信不过我?”
我不答,转身指向沙盘。水道、山岭、城池皆以石块标注清晰。我执木杖,点向关中方向:“曹魏主力屯于幽州、淮南,关中空虚。你率西路军再攻关中,声势越大越好。一旦魏军判定我主攻西线,必调洛阳守军西援。”
木杖北移,直指中原腹地:“此时,中路主力自襄阳北上,直扑宛城。而东路赵云攻寿春,牵制其东南兵马。三路并进,敌不知虚实,必乱阵脚。”
我收回目光,直视他:“文长,非我不信你,正因信你,才敢付此孤军深入之任。你一人,要拖住魏国半壁防线。”
魏延沉默片刻,忽然单膝跪地:“末将领命!定教曹魏不敢小觑西线!”
我伸手扶起他:“明日出征,我在江陵为你送行。”
他起身离去,步伐沉稳,背影再无迟疑。
次日清晨,江陵城外设坛。三军列阵,旌旗蔽野。赵云披银甲,佩长剑,立于东路军前。他年过六旬,须发尽白,然脊背挺直如松。我亲自将帅旗递予他手。
“寿春乃魏东南重镇,守将夏侯楙庸碌无能,然城坚粮足。你需以快制慢,不使其闭门固守。”
赵云双手接旗,声如洪钟:“请将军放心,七日之内,必取寿春!”
我点头,又召魏延上前,授其西路帅印。他接过印信,翻身上马,扬鞭向天:“诸军看我破陈仓!”
两路统帅各自归阵。十万将士静默如铁,只待一声令下。
正午时分,探马来报:天子车驾已至城北十里。
我率众将出城迎候。黄尘滚滚中,仪仗渐近。刘禅端坐銮驾之上,面容清秀,眉宇间却透着疲惫。他下车时脚步微滞,似有心事。
我未跪拜,仅抱拳躬身:“陛下亲临,臣不胜惶恐。”
刘禅望着眼前大军,久久不语。随行大臣陈群上前一步:“诸葛卿,战端一开,生灵涂炭。今南方初定,百姓尚需休养,岂可轻启边衅?”
我未看他,只对刘禅道:“陛下可知,为何此刻必须北伐?”
他微微一震。
“曹操已死,曹丕病重,司马懿未掌兵权。魏国内忧外患,正是虚弱之时。若再等三年,待其稳固根基,我等纵有百万雄师,也难越函谷一步。”
我抬手一指北方:“洛阳守军不过两万,多为老弱。而我十万新军,皆经三个月轮训,火器齐备,士气如虹。此机不乘,悔之晚矣。”
刘禅低头,手指轻颤。
陈群还想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
良久,刘禅缓缓解下腰间佩剑,双手递来:“此剑随朕多年,今日赐卿。凡抗命者,先斩后奏,朕无不允。”
我单膝触地,双手接过。
他声音低沉:“但求卿勿负天下苍生。”
我起身,握剑在手,转身登台。
十万将士的目光齐齐投来。我高举尚方宝剑,剑锋映日生寒。
“今日誓师!”我声贯长空,“三路并进,东路攻寿春,西路出祁山,中路直取宛城!凡我将士,奋勇向前,所过之处,秋毫无犯。降者不杀,附者授田。此战非为争权夺利,只为终结乱世,还民太平!”
台下寂静如死。
我再喝:“尔等可知为何而战?”
无人应答。
“为父母不再失子,妻子不再守寡,孩童不再流离!为天下再无兵祸,田中有粮,灶上有烟!此战若成,四海归一;若败,我自请罢黜,永不言兵!”
话音未落,赵云猛然拔剑,指向北方:“平定中原!”
第一声呐喊自东路军中炸响。
“平定中原!”
第二声来自西阵。
“平定中原!”
第三声如雷霆滚过中军。
十万将士齐吼,声震江野,连江水都似为之倒流。
我走下高台,亲手为赵云整理甲胄。“一路小心。”
他重重点头,翻身上马。
东路军开始移动。五万大军踏着整齐步伐,沿长江北岸向东而去。旌旗猎猎,遮天蔽日。
我立于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蒋琬低声问:“何时发中路?”
“等魏延出发。”我说,“我要亲眼看着三路皆动,方可安心。”
李铮忽报:“无人机侦得,魏延部已离秭归,正向汉中道疾行。”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姜维站在我身旁,望着北方天际:“这一去,便是决战。”
我握紧尚方宝剑,指尖划过剑格。
江风骤起,吹动我的衣袍。
远处,最后一队东路军骑兵消失在官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