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出口,在吞噬了魇魔霸主的虚无回廊中,显得如此珍贵而诱人。墨影强忍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虚弱感,以及神魂深处因过度催动“轮回”真意而产生的撕裂痛楚,毫不犹豫地催动所剩无几的龙元力,朝着那出口艰难“游”去。
逆命剑魄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仿佛也因刚才那超越极限的一剑而陷入了沉寂,但其本质似乎在那“轮回”真意的洗礼下,变得更加凝练、内敛,剑身深处那混沌光华流转间,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定鼎乾坤的厚重感。
靠近出口,那股精纯而冰冷的暗影能量流并未完全消失,但失去了魇魔霸主的统御,变得混乱而稀薄了许多。墨影小心翼翼地避开能量流的中心,将神识凝聚成丝,探入那白光出口。
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精神一振——出口另一端,并非预想中的危险绝地,也没有强大的生命气息,反而传来一种……稳定、古老、且蕴含着某种奇异法则波动的空间结构感。
没有过多犹豫,她身形一闪,如同穿过一层冰凉的水膜,没入了那白光之中。
短暂的眩晕和空间转换感过后,双脚传来了久违的、踏足实地的感觉。
她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异常奇特的空间。规模不大,约莫百丈见方,形状不规则,仿佛某个巨大建筑内部被强行撕裂后残留的一角。空间的“墙壁”和“天花板”并非岩石或金属,而是由一种凝固的、如同琉璃般半透明的暗色能量壁垒构成,壁垒之外,是缓缓流淌、变幻不定的混沌色彩,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信息碎片滑过——这里依然处于虚无回廊的“包裹”之中,但内部却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气泡”或“安全屋”。
空间内的景象,更是让墨影瞳孔微缩。
这里……像是一个临时的“储藏点”或者说……“残骸堆积处”?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物品残骸。有断裂的、铭刻着未知符文的金属构件,有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奇异晶石,有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骨骼碎片(并非人族或已知妖族的骨骼),还有一些完全无法辨认材质和用途的、扭曲变形的事物。
这些残骸大多散发着微弱而驳杂的能量波动,其中不少都带着一丝与那魇魔、与归墟同源的暗影气息,但都已十分淡薄,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消磨。显然,这些东西,很可能是被虚无回廊中的能量流卷来,或者被之前的魇魔霸主收集、堆积于此的“垃圾”。
然而,墨影的目光很快就被空间中央的一物吸引了。
那里,悬浮着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晶体。晶体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暗紫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璇在缓缓旋转、生灭。它没有散发出多么强烈的能量波动,但其存在本身,就仿佛是整个稳定空间的“锚点”,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纯至极的法则韵味,正从晶体内部弥漫开来。
“这是……法则结晶?!”凌霄的神念带着一丝罕见的惊讶响起,“而且是偏向‘吞噬’、‘湮灭’属性的高等法则结晶!看其纯净度,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某位大能陨落后,其道果碎片在特殊环境下凝聚而成!难怪此地能形成稳定空间,这块结晶无意识散发出的法则力场,抵消了大部分虚无回廊的侵蚀!”
墨影心中震动。法则结晶,乃是天地间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是大道法则的具象化产物,对于参悟相应法则有着无与伦比的辅助作用。尤其是这种高等、纯净的法则结晶,其价值甚至超过了许多顶级的灵丹妙药和神兵利器!
她缓步上前,靠近那块暗紫色晶体。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邃与恐怖。那并非能量的恐怖,而是规则层面的、仿佛能吞噬光线、湮灭存在的本质力量。
“小心,”凌霄提醒道,“这块结晶蕴含的法则极其霸道,直接接触或炼化,极易被其反噬,同化为虚无。而且,它长期处于此地,很可能已被归墟气息浸染。”
墨影点头,她也能感觉到晶体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归墟同源的冰冷死寂。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缘!若能妥善利用,无论是用于参悟“吞噬”、“湮灭”法则以完善她的“逆命轮回”,还是作为炼制特殊法宝的核心材料,亦或是……作为将来对抗归墟的某种“钥匙”,都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她仔细观察,发现晶体下方,有一个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仅尺许方圆的微型阵法。阵法正在极其缓慢地汲取着晶体散发出的微弱法则之力,维持着这个稳定空间的存在。这个阵法本身也极为玄奥,似乎蕴含着高深的空间稳固技巧。
除了这块最珍贵的法则结晶,墨影的目光再次扫过满地的“残骸”。在凌霄的指点下,她很快从这些看似垃圾的东西里,挑出了几件尚有价值的物品:
一截约三尺长、通体乌黑、触手冰凉的金属断刃。断刃表面布满了天然的木质纹理,却又闪烁着金属光泽,沉重异常。“这是……‘沉星铁木’的芯材?而且是至少生长了十万年以上的神木!此木蕴含星辰精金与乙木精华,是炼制木、金双属性飞剑的绝佳材料,这么大一截,价值连城!”凌霄评价道。
几块颜色暗沉、如同鹅卵石般不起眼的石头,但入手却奇重无比,内部蕴含着精纯的大地元磁之力。“元磁神石?好东西!可用于炼制重力类法宝,或布置元磁大阵,克制五金之宝有奇效。”
还有一小堆约莫数十颗、龙眼大小、呈多面体、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缕缕灰色雾气的透明晶石。“……虚空晶核?”墨影辨认出来,这是炼制高阶储物戒指、空间法宝,甚至构建传送阵的核心材料,在外界有价无市。这些晶核品质极高,内部封存的灰色雾气是高度凝练的空间能量。
显然,那魇魔霸主盘踞在此,并非毫无缘由。这个稳定空间和这些“收藏品”,恐怕是它漫长岁月中,从流经虚无回廊的“信息残渣”和物质碎片中筛选、积累下来的。如今,却便宜了墨影。
她小心翼翼地将法则结晶、沉星铁木断刃、元磁神石、虚空晶核等有价值之物,分门别类地收入薇菈赠予的那枚品质极高的储物戒中。至于其他那些彻底失去灵性、或被暗影彻底污染的残骸,她并未触碰,以免节外生枝。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块暗紫色法则结晶。直接取走,这个稳定空间恐怕会立刻崩溃。但此物必须带走。
沉吟片刻,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先是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微型稳固阵法,凭借凌霄的见识和自身对空间法则的初步理解,她尝试着对其进行微调,将其与几块较大的元磁神石和虚空晶核连接,构建了一个简易的替代能源系统。虽然无法长久维持,但足以支撑一段时间。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逆命剑魄悬浮于身前,一缕融合了净火之力与初悟“轮回”真意的混沌光华,如同最精细的刻刀,缓缓笼罩向那块法则结晶。
她并非要炼化它,而是要在其表面,布下一层强大的封印!以净火净化可能存在的归墟浸染,以轮回真意隔绝其霸道法则的对外侵蚀!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远比一场大战还要疲惫。墨影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神魂之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当最后一枚由混沌光华凝聚的封印符文落下,稳稳地烙印在暗紫色晶体表面时,整个晶体轻轻一震,那弥漫在空间的法则韵味瞬间内敛、消失。晶体变得如同最普通的紫水晶,只是内部那旋转的星璇依旧,显得神秘而美丽。
墨影迅速将其收入储物戒,并特意用几块元磁神石和虚空晶核将其单独隔离存放。
就在晶体被收走的刹那,整个稳定空间微微一颤,四周那琉璃般的能量壁垒光芒闪烁,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替代能源系统开始发挥作用,勉强维持着空间不立刻崩塌。
此地不宜久留!
墨影目光锐利地扫视这个即将崩溃的“宝库”,确认再无遗漏,随即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来时的那个白光出口(此刻已成为唯一的离开通道)疾射而去!
在她身影没入出口的下一刻,身后的稳定空间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最终彻底湮灭,重新被混沌的虚无回廊所吞噬……